作者:暴戾风车
梁屿调整了姿势,跪坐在地上,然后把脸埋在床的边沿,伸出一条手臂轻轻压在被子上,看上去就像隔着被子抱着床上的人一样。他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唯恐惊醒了床上的人。
直到听到外面传来水沸腾的声音,梁屿才匆匆站起来,走出卧室。
谢潮声是被外面传来的香味勾醒的,梁屿刚好进来叫他起床吃饭。刚醒来全身没有一点力气,谢潮声撑着坐了起来,只觉一阵口干舌燥,下意识说道:“给我端杯水来,音迟。”
梁屿愣了一下,立即跑出去倒水。谢潮声还在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按着太阳穴,丝毫没留意自己刚才喊错了名字。
梁屿端着水杯进来时,谢潮声对他笑了笑,说了声谢谢。梁屿搀着谢潮声下了床,谢潮声哭笑不得:“我又不是瘫了,只是生个病而已。”梁屿扶着他胳膊的手没松开,只说了句:“老师穿鞋,地上凉。”
饭桌上摆了好几样菜,除此之外还有粥、汤、茶点和面条。谢潮声嘴角抽了抽,开玩笑道:“虽然老师出钱,但也不能这么浪费对吧。”
梁屿脸一红,拉开椅子让谢潮声坐下,道:“不知道老师喜欢吃什么,都叫了一点。”
“刚好我也饿了,吃饭吧。”谢潮声躺了一天粒米未进,着实有些饿了。梁屿把熬得软糯鲜滑的粥推到他面前,上面撒了葱花,谢潮声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你吃吧,有葱花我不太想吃。”
梁屿把粥移到自己面前,就着塑料勺子喝粥。塑料勺子的边缘很锋利,划到嘴唇有点疼,梁屿放下勺子,捂住嘴唇等它消痛。
谢潮声看到了,问他怎么了,梁屿闷声道:“嘴唇被划破了。”
“我看看,”梁屿松开了手,微微张开嘴巴,谢潮声用大拇指在他嘴唇上轻轻摩挲,仔细看过后才宽慰道,“没事,一会儿就不疼了。”
他起身去消毒碗柜给梁屿拿勺子,梁屿趁他转过身,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刚才谢潮声的手指几乎要探进他的嘴唇里,他察觉到自己那条不安分的舌头,正蠢蠢欲动,差点忍不住要舔上去了。
梁屿把桌面上的菜换了下位置,放了葱的都移过来,没有的都换到谢潮声面前。谢潮声坐下递给他一个勺子,梁屿舔了一下勺子,问道:“老师还不喜欢吃什么,我记一下,以后就不会买错了。”
“我很挑食,葱和蒜我都不吃。”
“嗯,我记住了。”
谢潮声笑了一下,没放在心上。
他频频夹菜,胃口看上去很好,一碗面被他几筷子解决掉,桌上好几个外卖盒都被他清空了。梁屿去给他拿了勺子,连同汤一起放到他面前,让他慢点吃喝口汤。谢潮声嘴巴塞得鼓鼓的,他朝梁屿笑了笑,半晌才口齿不清道:“很好吃,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在家不是师母做饭吗?”梁屿问道。
谢潮声端起汤碗喝汤,没有回答。饭桌上方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他脸上,梁屿不知不觉就放下了筷子,谢潮声垂眸喝汤的模样,看得他心里痒痒的,就像被只猫爪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他很少和别人面对面坐着吃饭,也很少有这样打量和他同桌吃饭的人的机会。大多数时候,他对面都是空座位。和前男友仅有的几次,对方都是飞快地吃完,然后不耐烦地坐着等他。
吃完饭后,梁屿主动收拾吃剩的外卖盒,擦桌子倒垃圾。谢潮声想帮忙,被梁屿以病人需要休息为由赶出去了。他站在一旁看着梁屿收拾,偶尔提示几句,例如擦桌子的抹布是哪条、垃圾袋放在哪里。
等梁屿倒完垃圾回来,谢潮声已经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他站在客厅里,有些手足无措,摸不准自己现在该走还是该留。
梁屿最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想着至少等谢潮声洗澡完出来,看着他吃完药再回去。
沙发上堆着几件衣服没有叠,梁屿顺手拿过来放在膝盖上,一件一件地叠好。几个抱枕东倒西歪,他通通摆放好,把掉落在沙发缝隙的遥控器、充电线也拿出来,放在茶几上。
茶几上的烟灰缸落了灰,里面有几个烟头。梁屿愣了愣,他不知道谢潮声抽烟。
旁边有一份ems快递,封口拆了,里面的文件露出一个角。梁屿好奇,翻到那份ems快递的背面,寄件人上面写着“梁音迟”。
梁屿蓦地想起刚才以及那天晚上,从谢潮声嘴里念出来的那两个字,也回忆起谢潮声念的时候的语调和语气。他终于知道了这两个字的正确写法,但他没想到师母也姓梁。
梁屿盯着文件露出来的那一个白色小角,卫生间里的水声仍没有停。搁在封口上的手指动了动,梁屿迅速把文件抽出来,只看到第一行字,他就知道自己不用往下看了。
上面“离婚协议书”这五个字分外扎眼。
谢潮声站在镜子前,把水龙头拧到最大,然后双手撑着盥洗台边缘,低下头,张开嘴巴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
他觉得难受极了,止不住地犯恶心,不断吞咽口水。他张了张嘴巴,试着再次干呕,这次异物在喉咙里翻涌,紧接着耳朵眼睛都像被封住了似的,呕吐物从嘴里喷涌而出。
呕吐持续了好一阵子,刚才吃下去的现在尽数吐了出来。直到连黄疸水也吐出来了,谢潮声才停了下来,剧烈的水流冲走洗手池里的呕吐物,他漱了漱口,对着脸泼了一把冷水。
镜子前的他,脸上不断往下滴水,脸色难看得很,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活脱脱一个萎靡、颓废的堕落青年。
他真的挺想冲进镜子里面,狠狠揍那个人一拳。
谢潮声这个澡洗了很久,梁屿在沙发上都快睡着了,他才围着一条浴巾出来。谢潮声没想到梁屿还在这里,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点了。
梁屿打了个哈欠,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老师你记得吃药,我先回去了。”
“都这么晚了,留在这里睡吧,你的衣服还在呢。”谢潮声提议道。
梁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谢潮声,说道:“那打扰了,老师快进去穿衣服,你是个病人。”
“知道了,敢管起老师来了。”谢潮声笑道。
这次梁屿进去洗澡前把换洗衣物都挂好了。他洗了个很舒服的热水澡,用毛巾把身上的水擦干,再换上那件已经穿过一次的粉红色睡衣。
他照旧把脏衣篓的内裤都洗了,然后其他衣服扔进洗衣机,倒了洗衣液,调好水位,按下启动键。收衣服的时候发现有一件白衬衫被染了色,梁屿皱着眉头,看了眼晾衣杆上还没收下来的深色裤子,才知道自己犯了错。
他泄气地把白衬衫扔在沙发上,心里的挫败感不断放大,他突然间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做这些只有女主人才有资格做、才不会出错的事情,不觉得羞耻和可笑吗?
梁屿让身体陷进沙发里,不想起来,不想动。主卧没有关门,不知道从谢潮声的角度,能不能看到他。
“小屿,快关灯睡觉吧。”谢潮声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
梁屿扬声道:“老师,衣服还没洗完。”
“明天再晾衣服,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梁屿应了一声,走到主卧门口,问道:“老师,药吃了没,要帮你关门吗?”
谢潮声说道:“吃了,关上吧,你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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