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戾风车
梁音迟脸色发白,竭力抬了抬眼皮,看到是梁屿,像终于放心下来,慢慢阖上眼睛。
送到医院,医生正在给梁音迟诊治。梁屿躲在楼梯间,摸出裤袋里的手机,拨出某个只敢短信联系、好久未曾拨通的号码。
铃声响了三下就被接通了,没等电话那头的人开口,喉咙溢出一声哽咽,梁屿对着电话崩溃地放声大哭。
他对谢潮声说,为什么你不在我身边,刚才我要被吓死了,师母白惨惨的一张脸,就快要晕过去了,我很害怕你知不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帮不了她。
他又说你什么时候才回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我送师母去医院了你别担心,医生说她不会有事的,你能不能夸夸我,我做得很好对不对?
梁屿一边哭一边说,将心里面的恐惧、惊慌与后怕一股脑倒出来。良久他才止住了哭声,他听到一个久违的熟悉的声音。
谢潮声哑着嗓子,对他说别哭,别怕。
梁屿忍不住又哭了,眼泪泛滥。他对谢潮声说了事情原委,谢潮声说你做得很好,你很勇敢。
梁屿仰头看着楼梯间明明灭灭的灯光,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他不抱任何希望,但又隐隐怀着一丝希望,他问谢潮声,你什么时候回来,夸奖的话要当面说才有意义。
电话挂断,梁屿洗了把脸才进去病房看梁音迟。梁音迟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很虚弱,梁屿站在她面前,紧张得手脚都不知往哪放。
梁音迟问他,刚才哭了?
梁屿肿着一双眼睛,知道说没哭很没有说服力,便点了点头。
梁音迟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握住梁屿的手,对他说谢谢,说刚才在家里就看见他红了眼眶,说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哭鼻子,以后会没女孩子喜欢。
梁屿摇摇头,双手握住梁音迟的手,双眼红得像只兔子。他低着脑袋,用很低很低的音量,对梁音迟说了句对不起。
自那以后,梁屿跟梁音迟的关系变得熟络起来。期末考前他跟她约好,一放假就会去看她。梁屿拎着满满一袋子水果牛奶,冒着大风去到梁音迟那,刚进门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男人。
他跟对方打了招呼,不敢让梁音迟给他斟茶倒水,自己熟门熟路地去厨房洗干净水果,切好装盘端出来给梁音迟吃。
梁音迟问他期末考得怎么样,他说还行。梁音迟又问了他放假时间和暑假安排,他一一回答。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频频看表,像有急事,不得不打断他们的交谈:“那个,师妹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我赶着去接人。”
“等等,”梁音迟开口,她拍了拍梁屿的肩,“你要跟他去接人吗?”
梁屿怔怔地看了眼门口的陌生男人,反应过来后刷的一下站起来,无措地看着梁音迟。梁音迟给他翻好衣领,将刚才他用过的雨伞收好塞进他手里,说:“去吧,知道你很想他,我看得出来。”
陈孟从车内后视镜看了梁屿好几眼,梁屿无暇搭理他。
陈孟小声嘀咕:“不是分手了么?这算怎么回事。”这话被梁屿听见了,他抬头看向陈孟,一字一句道:“没分,我跟他没有分手。”
“但是他临走前告诉我的。”
梁屿说:“他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陈孟讪讪地闭嘴,心想好友这次怕是要认栽了。
去到火车站,天色完全黑透了。黑压压的云层酝酿着一场暴雨,迎面刮来的风饱含水汽,台风要来了。
梁屿不懂为什么谢潮声会坐火车回来,火车需要坐四十多个小时。陈孟打了个哈欠,说:“这两天的航班都取消了,他想早点回来,就改坐火车。你说他傻不傻,他只要再等那么一两天,飞回来的时间跟坐火车其实是一样的。”
陈孟说着说着便没有再说下去,外面风声呼啸,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候车大厅挤满了避雨的人群。陈孟跟梁屿说火车延误了,谢潮声要晚一点才能到。
他们从下午三点多等到五点多,陈孟一拍脑门,说还要去接女朋友,等谢潮声来了再让梁屿通知他过来。
梁屿抱着自己的校服外套,在座位上蜷成一团,眼皮耷拉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候车大厅人声鼎沸,梁屿并没有睡得多沉,他感觉到旁边的座位一轻,坐着的人站起来循着广播去检票了。座位空了不到一分钟,立刻有人过来坐下。
梁屿揪着眉头,迷迷糊糊睡着了。外面大雨倾盆,每到夏天,台风和暴雨似乎是这座城市的标配。梁屿记得自己小时候尤其害怕台风天,台风袭来,风声犹如童话故事里的魔鬼在咆哮,他往往被吓得躲进被窝。
但他也尤为喜欢台风天,因为只要学校停课、父亲停工,他们一家人就会待在家里不出门。家里窗户关得紧紧的,他扒在窗前看外面昏黄的天色,以及台风侵袭过后一团糟的街景。父亲说就像世界末日那样,那时候他不懂什么是世界末日,只知道他们一家人待在一起,真好。
后来长大了,不会再傻乎乎地强求一家人在一起。他的愿望变了,从前是三个人,现在他只希望他和他爱的人,两个人一起,在台风天来临时躲在家里哪也不去,守着彼此,醉生梦死。
只可惜他和谢潮声还没有度过一个属于他们的夏天。
再次睁开眼睛,梁屿茫然地看着人来人往的候车大厅,然后揉了揉依旧很困的双眼。察觉到旁边有人看着他,他转过头——
眼前的人膝盖上放着大大的背囊,肤色比以前黑了一点,面容憔悴,整个人风尘仆仆,像是赶了很远的路,才回到他身边。
谢潮声喉结动了动,用指腹揩去梁屿眼角的泪,哑声问道:“我能抱抱你吗?”
第五十三章 一起
梁屿睁着眼睛,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他不敢眨眼,生怕下一秒眼泪就会掉落。分开太长时间,他原本想给久别重逢的爱人展示最好的一面,然而现在的他刚从睡梦中惊醒,身上仍穿着校服,脸上兴许还有手臂压出来的印子。
一定很不好看,他心想。谢潮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梁屿被他看得眼眶发热,在落泪前伸手挡住谢潮声的眼睛,忍着哽咽道:“不许看我。”
“等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梁屿吸了吸鼻子,用刚才抱着睡觉的校服外套擦干脸上的泪。而后仍嫌不够似的,低头在口袋裤袋里翻面巾纸。还没拿出来,一只手忽然被攥住,紧接着肩膀被强有力的臂膀箍着,他整个人落入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怀抱里。
熟悉是因为这个人身上的气息,依旧最让他沉溺。陌生是因为暌违半年,他甚至不记得双手应该怎么放,不确定这个怀抱是不是一如既往属于他。
“我等不及了,”谢潮声收紧双臂,声音很低很沉,“让我抱抱你可以吗?”
意识到刚才的问题还没有回答,梁屿双手圈着谢潮声的腰,就像从前一样,无比顺从无比亲密地依偎进他怀里,以行动代替了回答。
拥抱过后,梁屿让谢潮声坐好,细细地端详他的脸。手指触碰上眼底的乌青,又在他瘦削了不少的脸颊摸了摸,最后指尖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干燥的嘴唇。
谢潮声由着他弄,在他抚摸到自己胸膛脊背的时候,身体微微向前倾,像一个听话的病人积极配合医生的检查。
确认过眼前的人还是安好无损,梁屿不说话了,低下头看脏兮兮的地板,看地砖上的花纹,看眼前经过的人脚下各式各样的鞋子,就是不肯抬头看谢潮声。尽管左手仍然牢牢地抓着他的右手,像极了跟爱人赌气的男孩,哪怕生气也在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谢潮声大概知道梁屿不说话也不看他的原因,拍了拍紧握着他的手背,示意梁屿松开。他将膝盖上的背囊放到一边,刚站起来,梁屿猛地拽住他的手腕,很紧张地问道:“你要去哪?”
“去给你买瓶水。”谢潮声讶异于梁屿的反应,立即回到座位坐下。梁屿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他松开手,把脸颊埋进掌心,狠狠地揉搓自己的脸。
再抬起头时眼眶通红,声音放得很轻:“别走,不用买,我喝你的就好。”
说完,他从谢潮声背包侧边抽出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仰头咕咚咕咚地喝完剩下半瓶。喝得太急不小心呛到了,梁屿捂住嘴巴,咳了好一会儿,谢潮声在一旁给他拍背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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