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_吾涯
他看向何砚之的眼神瞬间幽深起来,随即他一摊手:“行吧,都是我的错,几位祖宗再等等,饭马上就好。”
何砚之在心里说了句“对不住了,为了给你爸留个好印象只能委屈你了”,忽然听到俞立松问他:“这两个月,小衡一直住在你家?”
何砚之一愣,连忙接上:“啊……是。”
“之前这孩子还骗我说在学校复习考研,放寒假了还不回来,这才让我逼问出是在外面找了个活儿干,给别人当保镖。”俞立松看着他的眼睛,“我听说,你给他开六万工资,你们明星雇保镖都这个价?”
何砚之没想到他会直接问这个,不禁又是一愣,心里思考着对方的意图,试探着道:“最少也……五位数起步吧,三万六万的,差别不大。”
俞立松:“我的意思是,你现在也很难再接戏了吧?没什么收入来源,有钱还是省着花,小衡不需要那么多钱。”
何砚之看了他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居然是在为自己的经济状况担忧,他忙笑了笑,解释道:“叔您不用担心,这点钱我还是付得起的,而且……这段时间俞衡一直在照顾我,远远超出一个保镖该干的事,上回我生病还是他背我去医院的,不然我就凉在家里了……所以我觉得六万一点也不多。”
俞立松叹口气:“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过问了。俞衡这孩子,越长大主意越正,我是管不了他了。”
何砚之有点蒙——年轻人的事?年轻人的哪些事?是他想的那样吗?
然而俞大教授点到即止,并不再往下说,只留下一点悬念让对方自行体会。
何砚之偷偷瞄他,心说教授就是不一般,说句话都这么高深莫测,像他这种脑子不太好使的伤残人士完全参悟不透。
他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这父子两个长得非常像,俞衡爸爸年轻时候肯定也是一表人才。俞微跟他们相似度稍微差点,但眉眼间那种神似,绝对是一家人无疑。
他心说——俞家基因真强大。
他就不一样了,他跟他那秃头老爹一点都不像,完全靠他那渣妈撑着颜值。
何砚之正想到这,俞衡已经把剩下的菜一次性上齐了,招呼着妹妹去端米饭,自己不知从哪翻出一瓶白酒:“喝吗,爸?”
“先少来两杯意思意思,晚上吃饺子的时候再喝,”俞立松朝他招招手,“快过来坐,今天咱难得凑齐了四个人,吃完饭,搓会儿。”
何砚之心下一抖,突然想起了俞衡那句“麻将三缺一”。
不是吧,来真格的?
他不太会打啊。
觉得进了贼窝的砚总开始深切怀疑俞衡把自己诓过来的目的。
俞家客厅就是餐厅,餐桌是个圆桌,能坐下不少人。不过现在只摆了四把椅子,靠电视的那边空着,仅剩的一个位置只有何砚之旁边。
俞衡挨着他坐下,低声说:“想吃什么自己夹,在家我照顾你,在这儿可有比你老的、比你小的,轮不上你。”
何砚之心说在家分明是你强行要照顾的,他又不是不能自理,也低声回:“我够得着,你可千万别给我夹菜。”
俞衡挑眉。
吃饭永远是中国人逢年过节必不可少的活动之一,饭桌是个增进友谊的好东西,尤其是喝了酒以后。
俞衡拿了三个非常迷你的玻璃酒杯,也就两寸高,他往杯子里斟上酒,先问妹妹:“你来口吗?”
俞微连连摇头。
“小何能喝吗?”俞立松问,“要是不能喝,千万别勉强。”
“没事,我能喝。”何砚之接过自己的那杯酒,觉得这么小的杯子一口也就闷了,不过为了避免他这“喝酒就睡”的毛病发作,还是一点点抿吧。
过年无非吃饭、喝酒、侃大山,存在感一年比一年低的春晚也变成了段子和表情包的来源,几人跟电视里的春晚的主持各说各话,谁也不影响谁。
何砚之本来还有点拘束,但聊着聊着也就聊开了,并且他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教授,果然能说。
他本来以为俞爸爸是个话不多的学术派,一聊天才发现……这是个隐藏的演讲大师。
也不知从哪个话题切入的,俞大教授开始拿自己两个儿女当例子,由表及里、由点及面,对当代青年发表了深刻而独到的见解,甚至还不忘提了一下现在的娱乐圈,各种风气被他点评了一个遍。
三位“当事人”全都不敢说话,纷纷低眉垂目,专心吃饭。
这谁敢插嘴啊,不敢,不敢。
何砚之轻轻扒拉了一下俞衡,悄声问:“我说,你爸平常也这样吗?”
俞衡也悄声答:“平常不这样,平常他想长篇大论一番基本都在课堂上,现在这不放假了吗,他没处……”
“俞衡,”俞立松一推眼镜,突然喊他,“我刚刚说什么了,你重复一遍。”
俞衡:“……”
何砚之:“……”
这到底是吃饭,还是上课?
“爸,您说……”俞衡冥思苦想,“您说这菜有点咸。”
“那是我十五分钟前说的,”俞立松拿指节敲了敲桌面,“我就知道你没好好听,我倒是问问你,考研考得怎么样?”
“……不是,这大过年的您干嘛呀,”俞衡连忙试图制止这个话题,“你看这客人也在这,咱好不容易大家都放假了,过个年,听不着老师讲课了,又得听您讲课,这不合适。”
他说着赶紧把碟子里那几个油焖大虾给众人分了:“来来来爸,您吃个虾,妹妹也吃,吃完了好做寒假作业。”
俞微表情扭曲了:“……哥!”
“还有你,”俞衡把最后两只虾拨进何砚之碗里,“你什么都缺,多吃点。”
何砚之:“……”
说好的不给他夹菜呢?
砚总看了眼分到自己这就没有了的虾,觉得吃独食不太好,遂分出一个夹进俞衡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