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_吾涯
虽然年还没过完,但小区里那点本就寡淡的年味又没了,别墅区的住户就跟别墅本身一样冷漠,豪华风光,却一栋一栋地独立着,谁也不打扰谁,谁跟谁也不互相交流。
隔壁高层区也是一样,明明在同一栋楼里,明明是对门或者楼上楼下,明明每天上班都会碰到,甚至乘同一台电梯,但彼此之间好像形同陌路,碰过无数次面,也依然是陌生人。
何砚之有点唏嘘,不知怎么,他过了三十年这种生活,忽然有点厌烦了。
不想再看到所有人都冷着一张脸,不想再听到奉承讨好般的嘘寒问暖,只想有人发自内心地关切自己,想……有个真正的家。
砚总想了想,把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心境变化归咎于俞衡。
都是被他给宠坏了。
俞衡不知道自家雇主又在心里念叨他什么,他陪对方在沙发上饭后消食,顺便打了两把游戏,带费铮起飞,以谢他传授经验之恩。
何砚之懒洋洋地倚在他旁边,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拨来拨去也没找到一个好看的节目。
有些无聊。
虽然谈恋爱能够解闷,但也不能一天24小时都在谈恋爱吧?
他正这么想着,扔在身后的手机突然响了,吓得他一个激灵,差点直接从沙发上滚下去。
俞衡忙扶他一把。
何砚之赶紧把电话接起来,是杨新楠打来的:“砚哥,你家住哪儿啊?我帮你把材料买齐了,什么时候给你送去?”
何砚之想了想:“要不你现在过来?鑫月小区知道不,顺路吗?”
杨新楠:“好像顺路,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俞衡离得近,他们通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不禁好奇地问:“什么材料?刚那个女的是……?”
“以前的助理,”何砚之解释说,“我昨天问她,该送你点什么礼物弥补一下,她给我提的建议。”
“是什么?”
“等送来你就知道了。”
杨新楠买东西的地方好像离他们不远,十来分钟以后她已经到了,俞衡出去把人接进来,就看她拎着一大包东西,但似乎并不沉。
她把东西放在沙发上,跟何砚之打招呼:“砚哥好久不见,昨天看《活该》了吗?……噫。”
最后那声“噫”貌似是她看到对方领口露出的痕迹所发出的惊讶。
何砚之不动声色,把衣服整理好,心说你不提那破剧我们还是好朋友,他沉默了一下:“没看。”
杨新楠:“太可惜了,徐哥说他好久都没见过直立行走的砚哥了,还有点怀念。”
何砚之:“?”
他当年为什么没有把这两个家伙也辞掉?
俞衡明显对“未来的礼物”很感兴趣,他把那包东西打开,顿时愣了一下:“这是什么,羊毛?”
“对啊,羊毛,”杨新楠留下东西,便转身准备走了,“要用到的工具我都给你买齐了,砚哥要是还需要什么就打电话给我,我还有点事,得先回去了。”
何砚之朝她摆摆手,意思是“你快滚吧”。
等对方走了,他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研究,自言自语似的说:“这都什么玩意啊,这怎么玩?”
“你该不会是要做羊毛毡吧?”俞衡拆开一袋白色的羊毛,伸手捏了捏,只感觉无比细腻柔软,十分舒服。
“你怎么知道?”何砚之抬头,“你玩过?”
“没有,不过我看费铮玩过,”俞衡说,“他本来准备送他男朋友的,结果还没做完俩人就分手了,然后那个半成品羊毛毡就变成了猫玩具。”
何砚之:“……”
惨。
俞衡把羊毛重新放好:“你慢慢鼓捣吧,我也没研究过,教不了你,不过费铮说这东西其实是个‘戳戳乐’。”
“戳戳乐?”
俞衡:“就是……要拿针一直不停地扎,比较考验耐心。”
何砚之:“……”
那完了。
他这辈子最缺的就是耐心。
他看着那一堆羊毛,简直感觉浑身发痒,觉得杨新楠在耍他。
家里猫毛都够他受了,他吃错药才答应要做羊毛毡?
俞衡看他一脸呆滞,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顺嘴激他一激:“你不弄了?不弄我拿点羊毛去做猫玩具了,反正你这么手残,肯定做不好的,不如玩消消乐。”
何砚之:“……”
砚总平生最恨别人说他手残——他自己说可以,别人就是不行。他顿时气得牙根痒痒:“你三天之内别碰我。”
俞衡耸肩。
何砚之把那张附赠的教程图解拿出来看了看,觉得好像也并不难。
为了证明自己是个不服输的手残,他跃跃欲试了。
俞衡激将成功,顺手剥了个橘子,掰下一瓣递到对方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