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师师
号称七瓶不倒的葛小龙,在狂灌两瓶啤酒后,就抱着酒瓶子开始胡言乱语了,裴凤桐狂汗,拍拍他红扑扑的脸蛋,“小龙,还认得我不?”
葛小龙抬起头来,双眼亮晶晶的,像是满屋子的灯光都揉碎在了他的眼睛里,怔怔地看了他半天,突然绽开一个傻笑,“你是我闹木闹木喜欢的裴裴老师!”
看来还没傻,裴凤桐放下心来,管服务员要了杯糖水喂他喝下去。
葛小龙就势双手抓在他的手上,不规矩地摸了两下,喃喃道,“最喜欢裴裴老师……”
裴凤桐往外抽了两下,没抽出来,囧了,急道,“小龙,你放开我。”
葛小龙根本没有在听他的话,深深叹了一口气,“……可惜裴裴老师不喜欢我。”说完就趴在桌子上扮忧伤状。
裴凤桐深感无语。
虽然葛小龙口口声声请他吃饭,但是裴凤桐又怎么会让一个没有收入的学生花钱?趁那家伙去洗手间放水,悄悄去收银台付账。
收银小姐一听包间名字就笑了,“是这样的先生,刚刚那位小先生已经将账结了。”
“咦?他什么时候结的?”
“在您来之前,”收银小姐捂着嘴笑,“那位小先生说您一定会抢着来付账,所以点完菜就把账结了。”
裴凤桐转头望向洗手间的方向,无奈地笑了。
幸而葛小龙很快就醒了酒,不然裴凤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把他弄回家,看看时间还早,葛小龙提议一起逛街消化消化,裴凤桐想起来该给儿子买个飞机模型,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商场的儿童玩具专柜。
裴凤桐的意思是随便买一个应付一下儿子就可以了,葛小龙却表示一定要给孩子以最好的,遂积极地与老板就各个飞机模型的外形、原理、摇杆、感应等方面展开讨论,并熟练地遥控着每一架飞机让它试飞。
看着那个少年认真的侧脸,裴凤桐情不自禁地拿他与家里那个男人对比起来,不禁一阵心酸,那个人,连抱抱孩子都不肯,更别说为孩子挑选玩具了。
二十分钟后,葛小龙指挥着一架小飞机跑过来,“我对比了这么多,觉得这一种是最好的,你看,感应是闹木闹木的灵敏,操作是闹木闹木的简单,外形是闹木闹木的帅气。”
裴凤桐忍不住笑了,“我怎么看着是你想要啊?”
“切,”葛小龙傲娇地一扬脖子,“人家是成熟的男人!”
“德性!”裴凤桐笑着白他一眼,对老板道,“就这一种,拿两个。”
“啊哦,”葛小龙怪叫,“你家小王子破坏力这么强,居然一个不够玩的?”
裴凤桐走到收银台前付账,从老板手里接过包装好的两个盒子,递了一个给葛小龙,促狭道,“有个小王子很别扭啊,嘴上说着不想要,其实心里想得要发疯了吧。”
葛小龙一拍柜台大叫,“谁那么幼稚?谁?谁?”
“对啊,到底是谁这么幼稚?”裴凤桐用盒子敲一下他的脑袋,“拿着,重死了。”
“嘿嘿,”葛小龙接过盒子抱在怀里,凑过去小声道,“这是裴裴老师第二次送我礼物呢。”
裴凤桐惊讶,“我以前送过你礼物?”
“当然!”葛小龙一脸你怎么可以不记得的谴责表情,认真道,“我高一的时候,上课不认真听课,你很热情地送了我半根粉笔头!”
“什么?”
葛小龙无比荡漾地追忆,“那天你先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我,然后潇洒地一挥手,将手里的粉笔头飞到我的脑袋上……”
裴凤桐黑线,“那叫什么礼物!”
“对,那不能叫做礼物,”葛小龙用温柔地几乎能滴出水来的语气感叹,“那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胡说八道!”
“我把它用粉红色的丝带缠起来,装在小玻璃瓶里,放在枕头下面,每天晚上都枕着它入眠……
裴凤桐顶着一头瀑布汗痛苦地转过头:这孩子真是肉麻得让人想抽他。
两个人路过周大生的专柜,葛小龙使出浑身解数企图让裴凤桐收下他一枚戒指作为那个粉笔头的回礼,被裴凤桐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任他撒泼打滚装疯卖傻不为所动。
葛小龙很伤心,垂头丧气地跟在裴凤桐后面,看他为那个男人挑选领带夹,伤心道,“你不觉得你现在这个行为十分伤人咩?”
裴凤桐白眼他,“他是我男朋友,我给他买个领带夹有什么问题?”
葛小龙泪奔,“人家的小心肝啊,碎成一片儿一片儿的了……”
裴凤桐狂晕。
常言道威武不能屈,无论裴凤桐如何召唤,葛小龙始终坚定地蹲在墙角,不肯出谋划策,一双肆意明亮的眼睛在柜台前那个纤细的身体上转来转去,思考着这么美丽的身体从什么地方开始吃最美味。
裴凤桐选好领带夹已经很晚了,驳回葛小龙邀请他共进晚餐的申请,将那个少年从商场中拖出来,葛小龙哭丧着脸,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
裴凤桐无语,去街边的饮料小铺买一杯奶茶塞到他手里,不分由说将少年扭送上回家的出租车。
葛小龙趴在窗口大叫,“裴裴老师我今天很开心,我们下次再一起吃晚饭啊!我做给你吃啊……”
“我也很开心,谢谢你,小龙。”看着出租车在拥挤的车道中很快就消失不见,裴凤桐轻声说。
回到家中天已经完全黑了,站在楼下,抬头望向自家所在的楼层,惊讶地发现室内没有开灯,但是有荧荧的亮光映在玻璃上,显然是有人在看碟。
裴凤桐欣慰地笑了起来,估计那个男人回来了。看来自己这几天特意放低姿态的劝告有了作用,他还是喜欢着自己的,只是外界诱惑太多,才有的背叛。
握紧手里的领带夹盒子,放在唇边印了一吻,裴凤桐轻松地上楼,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笑容陡然僵在了脸上。
只见玄关的鞋柜里,摆着一双帆布鞋。
色泽鲜明的鞋子带着少年青涩张狂的气息,彩绘炫丽得一如那个男生女相的少年。
裴凤桐觉得像有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将心里刚刚才腾起一点小火苗浇得干干净净,颤抖着手指抓住玄关门框,枯瘦的指尖白得几乎见着了骨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