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无生
然而这辩解越思考越无力。
徐涿,脑海里一个恶魔般的声音鄙夷道,你会给所有在你面前哭的人擦眼泪吗?细心地包扎伤口,还挡下警方的问询?
我见不得别人哭,徐涿争辩道,也见不得别人受伤,好事做到底不行啊!
恶魔的声音继续——那被瞪了几次,被冷漠地对待,也毫无怨言?
他是我老板,且本身是高冷的性格,我相信他没有恶意!
还一起唱了首甜蜜的情歌?
那、那是迫不得已,为了救场!
还送了巧克力?
我也送了别人,那根本不是礼物!
还陪同扫墓,最后抱在一起?
那是意外!意外!
约会吃饭,还贴心地打包绿豆糕?
我我我是把他当弟弟,在照顾他!
被男的强吻了也不恶心?
这、这是因为事发突然太过震惊——
磨蹭一下就起了反应?
我我一功能正常的年轻男性——
想着对方在浴室里干那事?
我、我只是——
然后又在床上抱在一起?看对方的脸看呆了?
我、我——
恶魔最后一击——听说成为恋人,只有震惊没有反感?
行了!徐涿在脑海里举起双手,我投降!你说的都对!是我的错,我暗藏歹心!我惹人误会!我该被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他喘了几口气,倏地直勾勾地看向床上的人。
杜子佑不知道他在天人交战,只见他傻傻杵在原地一声不吭,表情时而纠结时而恼怒。
见他突然看过来,便讷讷开口:“你怎么了?”
徐涿立即蹲在床边,神情严肃和他对视,道:“杜总,不,杜子佑。”
杜子佑耳根红了,低着头“嗯”一声。
徐涿:“我要和你坦白。”
杜子佑眨眨眼,坦白?
徐涿神色悲痛:“我之前帮你,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杜子佑意识到不对。
徐涿:“我根本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而出手相助。”
杜子佑微微拧起眉头。
徐涿继续:“所以你不必因为感激之情,才,才……”
杜子佑眼神一沉:“你什么意思?”
徐涿咬牙:“如果双方不是出于纯粹的喜爱,那最好不要成为恋人!”
杜子佑一把将他掀开,蹲着的徐涿差点儿翻倒在地。
床上的人怒气冲冲,厉声道:“你在玩我!?”
徐涿连忙扶着床沿,看到对方发怒的表情,愣了一下。
杜子佑怒目横眉,原本粉白的脖子涨得通红,声音慢慢拔高:“不喜欢你干嘛招惹我!?啊!?”
他边吼,边回头胡乱拿起枕头狠狠砸过去:“你给我滚!滚出去!”
徐涿挡开攻击,映入眼帘的那张悲愤的脸让他慌了神,忙不迭凑上前:“不是,你听我说——”
他瞬间停住,杜子佑紧咬下唇,眼睛瞪圆看他,眼神充斥着绝望,还有怨恨。
徐涿心下骇然,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在杜子佑心里的分量之重,远超自己所预想。
待到对方唇瓣颤抖着,两行泪水顺着脸颊直直落下,他才被心脏的抽痛惊醒,不管不顾地扑上去要抱他:“对不起我嘴笨说得不好——”
“放开!”杜子佑两只手挣扎,扭动着身子,带着哭腔喝斥道,“你放开!”
毕竟是成年男子,杜子佑的力气也不小,但此时的徐涿是个被满腔爱意冲晕头脑的傻小子,什么绅士风度什么上下级观念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肌肉迸发出无穷的力量,两条胳膊铁臂一般将挣扎的人禁锢在自己怀里,嘴上语无伦次:“你听我说我喜欢你,真的——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你先听我说好不好——乖,你听我说,我喜欢你!非常喜欢!”
杜子佑力气渐渐小了,两只红肿的眼睛剜着他,眼泪还在流,不住地抽噎。
徐涿心里又酸又涩,把他搂得更紧了些,说:“是我不好,我以为……现在我知道了,你生气可以骂我打我,不要哭了好不好?”
杜子佑扭过头不看他。
徐涿心疼地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都是我的错,别哭坏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杜子佑闻言回头怒目而视,徐涿在心里抽自己一巴掌,就你话多!
他赶紧补救:“你最好看,怎样都好看!”
说着凑上去,轻轻吻去他脸上的泪痕,又湿又凉,有点咸。
啄吻一下喃喃一句:“你哭坏了眼睛,我最心疼了,还不如直接打我呢。”
杜子佑一开始还左右扭头躲避,听他说着说着,便安静下来,乖乖仰着脸给他亲,眼泪也慢慢止住,只时不时小小地抽噎一下。
徐涿半阖着眼睛,见他已经闭上眼,浓密的长睫毛颤颤,在白皙的脸蛋上投下小片阴影。
这副乖顺的模样简直不要太讨人喜欢,徐涿心脏软得都化成了水,用完成高难度工作的严谨态度,细细吻过他脸蛋的每一处泪渍,最后虔诚地在弧线优美的唇角印下一吻,才抬头和他四目相对。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杜子佑从耳根红到脸颊,怯怯地移开视线,仿佛床单上的暗纹刺绣突然变得有吸引力了一样。
徐涿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他想起在花园里的那个吻,虽说是杜子佑强吻了他,但对方的动作生涩、莽撞,甚至咬破了嘴唇,显然是未经人事,第一次做那种事情。
他这么想着,视线不经意地划落,从怀里人修长的颈项,到因刚才的挣扎而散开的浴袍,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再往下,隐隐约约地——
“咳咳。”徐涿艰难地抽回视线,他得稳住!
先说正事。
“杜……子佑。”他竟然也有些紧张。
就是不看他的那人轻轻地“嗯”了声,软糯的鼻音,搭在床铺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
卧室里气温自动调节,本应十分舒适,但对于床上的两人来说,空气似是粘滞了一般,又稠又密又烫,让人浑身发热喘不过气来。
徐涿深吸一口气,脸颊滚烫,郑重道:“我正式请求,请和我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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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您所拨打的电话——”
徐有材挂断电话,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臭小子竟然消失了这么久,打电话也不接,真是越来越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老陈,”徐有材对旁边一个相似年纪的男人说,“实在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他哪里浪去了?”
陈老板笑吟吟的,反而朝他挤挤眼睛:“说不定是看上哪位大小姐,被美人勾走了魂儿。年轻小伙嘛,都这样,你当父亲的应该高兴才是,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抱上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徐有材叹息,他对自己儿子再了解不过,和自己的好友吐槽:“真要是这样就好了,你说我这儿子,家境比我当初不知好多少倍,长得也好,人品更不用说,从小到大都很受欢迎,怎么这么些年连对象的影都没见过。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和他妈谈了一年多,而且别的不说,你看我老婆,”
说着,他不自觉地挂上了稍显得意的笑容,“要才华有才华,要样貌有样貌,我穷得叮当响的时候还死心踏地要和我结婚,就这一点来说,儿子还真比不上老子。”
陈老板知道他是个老婆奴,只是非常要面子不肯承认,便点头称是,举起酒杯,目光瞟到一个身影。
他扬扬下巴示意:“那不就是贤侄吗?”
徐有材望过去,徐涿从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窜出来,脚步轻快,目光搜寻到自己后,迈着大长腿过来了。
徐有材乍一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一时说不出。
“爸,”徐涿随手也拿了杯酒,微笑着朝他们点头,“陈叔。”
“贤侄啊,”陈老板很喜欢这位年轻人,甚至提议过让他到自己公司上班,可惜被婉拒,“你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满面春风的,怕不是和美人幽会去了?”
一旁的徐有材丝毫不给面子,嗤笑一声,说:“他?一个个往他身上扑,他都呆得像块木头没反应,还幽会呢。”
徐涿清咳两声,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挑,啜着酒,像是不经意地说道:“我是想,可惜被美人赶走了。”
徐有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连发问:“什么美人?哪家的姑娘?你是不是又在忽悠我?”
陈老板反而正色了些,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告诫道:“贤侄,这里的人,”他举起酒杯示意周围,“没有一个是简单的,露水情缘还是真情实感,你要分得清。”
徐涿也严肃了脸,点点头:“谢谢陈叔,我心里有分寸。”
“等等,”徐有材插话,“所以是真的?到底是谁家的姑娘?什么时候带回家看看?你知道你妈已经念叨了好几年了吗?”
“明明是你在念叨,”徐涿拆穿他,眼睛往某个地方瞟了一眼,闷声道,“再说,人家还没答应呢。”
徐有材急了:“竟然还有人看不上我儿子!”
“安心吧老徐,”陈老板拍拍他的肩,“你看贤侄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是他们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享受的就是那个追求的暧昧过程,你就别操心了。”
徐有材脸色好了些,想了想笑出来,说:“你还真别说,当初我追我老婆的时候……”
他爸追妻的故事,徐涿早已听得耳朵生茧,他一只手揣兜里,一只手举着酒杯凑嘴边,视线却又开始寻找那个牵动他心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