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佩奇
他顿了顿,小声说:“曾经我也天真地以为小强都是小虫子来着。我刚来申城的第一天,还不知道南方的小强有这么凶猛。没想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床上就扒了一只。”
原沅只是回忆了一下,就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就在我大腿旁边儿,我当时看了一眼,都特么赶上我的小弟弟那么大了……”
江行舟之前一直没说话,这会儿蓦地轻笑了一声:“也可能是你太小。”
原沅本来想哭的心情都有了,乍一听到这句,恍然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隔了两秒,才确定江行舟居然真的在跟他开黄腔,他的满腔热泪都硬生生地憋回去了,讷讷道:“学长,你……你学坏了。”
黑暗中,看不到江行舟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出他的呼吸有点儿乱,似乎也后知后觉地感到些窘迫。他清了清嗓子,跳过了这个话题:“所以呢,吓出来心理阴影了?”
原沅想了想,说:“算是吧。”
江行舟叹了口气:“你怕小强,小强也怕你,不会主动来找你的。”
“那可不一定,它们现在物种进化了……”一想到这儿,原沅就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都会飞了,谁知道会不会主动来找我。”
“现在有我在,它们不敢出来了,”江行舟说,“睡吧。”
他这话说得像极了哄小朋友睡觉的家长,可不知怎么的,就是莫名奇妙地给了原沅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就像今天他乍一看到小强朝他冲过来,于是下意识地扑到江行舟身上,又被对方及时地护住时一样。
原沅没好意思说,其实他不光是怕小强,潜意识里,他是很怕一个人待着。
小时候,原玫独自带他,她是个拼命三娘,工作忙的时候,通宵加班是常有的事儿。原沅才两三岁的时候,就经常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
他告诉原玫他不害怕,其实都是逞强的话,毕竟还是那么小的年纪,怎么可能真的不怕。一到夜里,童话故事里那些吃小孩儿的妖魔鬼怪都跑出来抓他,他无数次地从噩梦中惊醒,在黑暗中边喘着气,边自己安慰自己。
现在他倒是不怕妖魔鬼怪了,只是依然很怕一个人,倒不再是因为畏惧什么,只是依然会感到不舒服。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上了大学之后,明明有搬出去住的条件,却依然住宿舍的原因。
大概是很害怕孤单。
今晚不出意外地又做了噩梦,这一次梦里的妖魔鬼怪是变异过的美洲大蠊,足足有恐龙那么大,冲他耀武扬威地晃动着长满绒毛的腿。
原沅下意识地转身就跑,结果冷不丁地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人的胸膛坚实有力,带着一股熟悉的冷冽香气,让原沅不由自主地伸手将他拥得更紧。
江行舟睡觉很轻,稍微有一点儿动静就醒来了。这会儿他微微侧目,看着身旁睡得正沉的人把手臂搭在他的胸口,一时间有些无奈。
说好的不动手动脚呢?
清醒的时候装模作样地守着规矩,一睡着就又忘了今夕何夕。
江行舟打算把那只不老实的胳膊挪开,没想到手一碰到他,他不紧没醒,还跟护食一般,搂得更紧了。
江行舟垂眸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伸出手,轻轻地替他掖了掖被角。
-
原沅第二天是早上十点的课,醒来的时候,窗外早已经天光大亮了。床上就他一个人,江行舟应该是去上课了。
原沅一时半会儿还没从昨晚的胆战心惊中回过神来,这会儿独自一个人待在这座空空荡荡的大房子里,难免有如置身小强之窝,哪怕此刻一只也看不见,还是难免有些提心吊胆。
他走出卧室门,就看到餐桌上摆着一个纸袋,走近了一看,上面还贴着一只便签,是江行舟留下的:
“早晨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不用担心。”
他的字迹刚劲好看,再加上这句简短却极有安全感的内容,终于让原沅稍稍放下了一点儿心。打开纸袋,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早餐。
江行舟应该是买完带回来,才重新出门去上课的。原沅看着纸袋里的豆浆油条和包子,一时间又忍不住感慨男神的贴心,连早餐都是按着他的口味买的。
去上课的途中路经了那家咖啡馆,今天居然还是关着门,暂停营业的牌子旁边多了张纸,说老板要回趟老家,一周之内都不开张。看到这句,原沅居然从心底里生出一丝隐秘的欣喜。
这份欣喜一直持续到晚上下课,江行舟他们班的老师又拖堂了,原沅照例在楼门口等他。他以为自己没在班门口等,已经非常低调了,没想到来来往往的行人依旧有不少在盯着他看,脸上都带着难以描述的姨母笑。
大概是拜上回的热搜事件所赐,如今几乎大半个校园都默认他俩的关系不明不白,原沅对这个倒不太在意,毕竟他一直是活在风口浪尖上的男人。本来以为江行舟会介意,但现在看来对方更是人淡如菊,双方都没有任何避讳和否认,这样一来,吃瓜群众嘴里的传言差不多就成了事实。
等了一会儿,江行舟总算出来了,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地一道离开,原沅大方地享受着周围人看神仙眷侣一般的艳羡目光,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居然还暗戳戳地有点儿爽。
爽完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心理实在是有点儿无耻,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低声说:“学长,今天咖啡馆又关门了。”
江行舟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原沅试探般地说:“那我们今晚……”
没等他说完,江行舟就反问他:“不怕小强了?”
他这么一说,原沅才嘿然一笑:“更怕你嫌弃我嘛。”
江行舟嗤笑了一声,没再开口。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原沅不敢开门,硬是把钥匙塞进了江行舟手里。江行舟有些无奈地把他挡在身后,进门开灯,四下确认了一番后,才回头说:“进来吧,没什么东西。”
原沅这才放心大胆地进了屋子,关了门:“学长,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我做了一晚上噩梦,就怕说了什么梦话,吓着你了。”
江行舟扭头看了他一眼:“梦话倒没说。”
原沅愣了愣:“难道我还梦游了?”
江行舟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无奈,最终摇了摇头。
原沅本来就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说梦话或者梦游的臭毛病,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这么问,如今江行舟都说没有了,他更加对此深信不疑,十分放心地没再追问。
江行舟从包里拿出一盒东西,给原沅看了一眼:“这个效果还行,在屋里放一圈,以后应该都不会再有。”
原沅这才想起来江行舟昨天说要给他带蟑螂药的话,他当时还惊魂未定,只当江行舟是在安慰他,没想到他这个当事人没怎么当回事儿,江行舟却认认真真地放在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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