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十九盏灯
谢墨书的分量还是轻了一些,谢市长看中的是姜辰为谢墨书站台,韩韶军一眼就看穿真相。
“这个谢墨书平白无故就拉你背书,简直阴险狡诈!”韩韶军始终对谢墨书抱有敌意。
这事如果顺利还好,一旦谢家闹出什么幺蛾子,姜辰必定受到牵连。
并非平白无故啊!姜辰心中暗道,只是望着韩韶军在夕阳下清俊的侧脸,没有说话。
——
谢墨书这边两厢情愿谈得还算顺利,进入了仪式准备阶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认祖归宗这事就成了。人事已尽,接下来只能听天命了。
但是日子还在一天天过去,韩韶军的处境没有丝毫变化,仍然在加速恶化中。孙翰穷追猛打,公司负面新闻不断,旧的项目每天都在赔钱,新的项目推展不开,进出办公室带来的都是噩耗,甚至已经有人在估算如果韩韶军的公司破产,还有什么东西是能卖出价钱的。
韩韶军倒显得平常,每天按时去公司按时回家,似乎完全不受这场风波的影响,但他越是表现得正常,姜辰越是担心。
回到母亲家吃饭,夏雯燕见儿子这副样子,心疼得不得了:“回来住几天吧,妈给你做点好吃的,你一个人没人照顾总还是让人不放心。”
以前是韩韶军想住,夏雯燕不让,说这么大个儿子在眼前晃讨人嫌,现在夏雯燕想叫他回来,韩韶军自己没这个脸,老大不小的人了,在外面吃了亏,回来找妈妈求安慰,这算什么事?
“饭还是有的吃的,妈你就把心放回肚子吧。倒是你自己小心点,我最近忙,没法经常来看你。”韩韶军笑得温和。
一旁姜辰连忙帮腔:“还有我呢,我看着他不让会让他胡来的。婶儿你可能不知道吧,我手艺可好了,别的不敢保证,一日三餐我保准塞到他肚子里,是不是韶军?”
姜辰现在是真不敢远离韩韶军了,之前是怕孙翰下黑手,现在是怕韩韶军自己扛不住失控。韩韶军赶不走他,时间长了倒有点习惯,至少早上起来有热汤,晚上加班有点心。
但是韩韶军是不怎么想理他,胡乱嗯了几声,算是在夏雯燕面前给他面子。
夏雯燕默默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叹了一声:“要是你爸爸还在就好了。”
刹那间,韩韶军脸色煞白,全无血色。
深夜,韩韶军裹着厚厚的睡袍,蜷缩在沙发的卧榻上,窗外的天空黑得深沉,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韩韶军手里捏着一份文件,但是他并没有在看,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方寸之地,目无焦点。
姜辰站在房间的阴影里,手里端着切好的水果,这一步怎么都跨不出去。
他心里难受。韩韶军的日子过得太难了,公司状况不理想,身体状况也很糟糕,处于一种随时随地会支离破碎的状态。他有千万句安慰的话在嘴边,可总也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韩韶军今天的局面,有一大半是因为自己。
以前就算韩韶军与孙翰再不和,至少表面上还是你好我好,可就是因为告密一事,两人彻底撕破了脸皮,招来了孙翰的打击报复。虽然孙翰现在也被他们搞得焦头烂额,但又如何?哪怕韩韶军把孙翰咬下一块肉又能如何?损失就是损失,扔水里的真金白银,积累的负面情绪,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补不回来。
如果当初姜辰没有做错事,今天韩韶军也绝不会被逼入绝境。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以前他坚信都是孙翰的错孙翰王八蛋,但忽然有一天他醒来,他发现自己才是那个混蛋,是那个在韩韶军专心迎敌的时候,在背后捅了他一刀的人。所以姜辰很后悔,也很矛盾,他觉得自己没脸出现在韩韶军面前,又必须死皮赖脸地留在他身边,于是就这么一边没脸,一边死皮赖脸着。
“吃个梨,我听你今天咳嗽了,吃个梨润润肺。”姜辰把水果放在茶几上,“别看了,睡觉去吧。”
韩韶军的神情有点恍惚,他缓缓瞥了水果一眼,又缓缓抬起头:“今天我妈提起我爸了。”
姜辰感叹道:“婶儿这是想叔了,他们感情真好。”
“你没听懂她的话,她的意思是:我爸没了,孤儿寡母的受欺负。”韩韶军要笑不笑地哼了一声,橙黄色的灯光将他没有什么血色的脸涂上一层蜡黄,看上去竟有些狰狞,“我非但没让我妈过上舒坦日子,累她为我担心,现在竟然还逼得她说出孤儿寡母的话,我简直白活了!”
姜辰堵得心里发慌:“你想多了,她就是想叔了,没别的意思。”
“我真是没用!连自个儿的妈都保护不好!真不是个东西!”
韩韶军捏起拳头捶打扶手,咚咚咚,静夜里尤为刺耳。姜辰怕他弄疼自己,忙用手掌垫在扶手上:“你别瞎想,你就是想太多了。咱们睡觉去好不好,什么都别想先舒舒服服睡一觉,明天还得早起呢。”
说话间,姜辰顺着他的动作结结实实地将他抱了个满怀,刹那间怀里的充实感几乎让他落泪。已经太久没有抱过他了,姜辰突然发现拥抱让他心跳加速。
但姜辰还来不及回味这一刻的美妙,韩韶军已霍然起身,蹲着的姜辰被带了一下,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个仰视,怀里空空荡荡,一个俯视,眼中满是怨怒。
此刻,姜辰无比清醒地认识到:韩韶军是恨他的。
第97章
姜辰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起了个大早, 打着哈欠准备做早餐, 在经过韩韶军的卧室时却看见房门半敞着, 床上没有人。
“韶军!韶军!”姜辰楼上楼下转了一圈, 没有找到人,心里头又开始慌。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无所畏惧的人,没有什么能吓唬到他,但最近他发现自己总是处于恐慌之中。
但凡是人,心中总有恐惧, 恐惧会化为软肋,有了软肋使人成为真正的人。
他以前从未想过会害怕韩韶军, 哪怕分别多年再重逢都敢大摇大摆地理所当然的,好像那失联的岁月不曾存在。但现在,他怕极了,害怕韶军不开心,害怕韶军生病, 更害怕韶军丢下他。害怕让他不自觉地珍惜两人相处时的每一秒钟, 哪怕很多时候称不上愉快。
“韶军!”姜辰终于在花园里找到了韩韶军,“韶军,你大清早穿那么少站外面干什么!”
清晨的薄雾还没有散去,韩韶军穿着白衬衫和运动裤,晨曦将他照得白亮,干净得好像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大男生。
韩韶军瞥了他一眼,提起喷水壶走向花圃:“我浇花。”
“浇什么花?你起那么早干什么!还穿那么少!”虽然害怕,但自我中心惯了, 很多时候还是比较霸道,姜辰不由分说地抢夺喷水壶。
争夺中,水洒了一地。
“你怎么变得那么啰嗦!我平时不就这个点起床的!”
“胡说八道,早了半个小时好吗!而且你昨天睡那么晚!”
发病后,韩韶军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差,药物缓解了他的病情,但还是没法让他安心入眠,所以姜辰一看到他早起话就多,恨不得直接把人绑床上掐晕过去。
好不容易把人拖回屋子,姜辰麻利地弄出一桌早餐,把还在抱怨的韩韶军按在了桌边。
“一会儿再去睡个回笼觉吧。”姜辰道。
韩韶军低头撕面包,看上去的确不太精神的样子:“不睡了,一会儿不是还要去高峰论坛嘛,我们早点去。”
姜辰心想那也太早了点吧,但嘴上没有反驳,把煎蛋往他面前推了推:“吃个鸡蛋,幸好你对鸡蛋不过敏,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能给吃什么。我妈给我拿来两筐土鸡蛋,我都搬来放在你家厨房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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