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徐图之
他做了个歪脖子瞪眼吐舌头吊死鬼儿的模样。
李铮一个头两个大,一提到简华,他和简宁川就沟通不下去,这就是个死结。
“你现在比小时候还闹腾。”最后他只好一句话暂时终结这不成功的谈话。
他搞不定简宁川,说到底根源就在他不想和简宁川发生争执,也不舍得对简宁川说过于残酷的话。
既希望简宁川不被别人伤害,又怕自己会伤害到他,束手束脚,投鼠忌器。
而简宁川也很郁闷,每次和李铮说到他爸,李铮总是很维护那个人。
从他长大到具备了判断是非黑白的基本能力,就发现全世界都知道华人巨星简华是抛妻弃子的出轨渣男,他爸也的确就是,脾气和性格也都烂到了家,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一个铁憨憨。
不明白怎么人人都知道的事实,李铮就偏偏睁眼瞎一样,总是对简华诸多包容忍让。
简宁川每次一听就要爆炸,十几岁的时候口无遮拦,就因为简华的事,他还冷嘲热讽过李铮很多次。
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怀疑李铮是欠了简华几亿美金的债务还不清,才又帮简华养儿子,又置公序良俗于不顾地替渣男洗白。
直到今年他才明白,李铮对简华抱着的究竟是什么感情,又是为什么滤镜开得那么大。
李铮住在威尼斯,但他的画廊在米兰。
春天时,简宁川去那边玩,顺便就跑去逛了下,准备刷简华的卡买两幅死贵的画,就当是和李铮联手坑简华一票。
画廊里有几幅李铮自己的画作,他不是专业级画家,就很业余,画来消遣,被挂出来也只是因为有空位,经理拿老板的作品来展出,并不售卖。
简宁川注意到那几幅画的署名,不是“Lee”,而是“Lou”。
他心生疑窦,问经理:“你们老板不是叫Lee吗?”
那位女性经理并不知道他是谁,只当他是来自中国的游客,看过画廊简介,看出他有买画的意愿,对他也很热情,神秘地说了一串意大利文。
他找的随行翻译转述道:“她说,这是他们老板在画作上惯用的笔名,Lou也确有其人,是他们老板深爱了很多年的一个人。”
翻译加了句:“我猜可能是一个叫 ‘露’的女人。”
简宁川却知道不是这样。
有件事,知道的人很少。
他的爸爸简华,是在好莱坞以华人演员出道前,才改了一个新的中文名字。
本名是叫,简小楼。
第九章 好大的排场
简宁川是觉得这不值得,不单单因为对方是简华。
就算不是简华,而是其他各方面都还不错的人,他也觉得李铮这样很不值。
就好像《泰坦尼卡号》里,永失所爱的露丝,会永远爱着杰克,记着和杰克之间发生过的一切,但她选择把这些都锁在心里,努力去过好自己的一生。
这是简宁川认为的,爱而不得最好的结果。
他还有点轻微的自责,他也许是个拖油瓶,说不定李铮这些年里早想过放弃、重新开始,只是又被他拖了后腿。
他和他爸长得还很像,他见过简华出道前的照片,大概十七八岁,除了发型服饰复古一点,几乎和现在的他一模一样。
李铮当然是很爱他的,完全把他视如己出,他从不怀疑这一点。
只是偶尔,很偶尔的小小瞬间,他也曾经想过,或者李铮也会有那么偶尔的小小瞬间,透过他,去想起谁。
“干爹,你真没有要复出吗?”他向李铮道,“好多人这么说的,我认识两个文学系的同学,说他们老师上课的时候,都很激动地说,他的入行初心要回来了。就是说你呢,很多人都很喜欢你。”
李铮道:“只是回来参加电影节,等结束就走了。”
简宁川道:“那还有一个多月快俩月,名誉评委嘛,应该也不是太忙,你找以前的朋友们聚一聚啊,顺便再多认识些新朋友。”
“你想认识谁?”李铮却想到了别处,说,“是有想合作的导演吗?说来听听,我对这几年冒尖的新导演不是很了解,如果你有很想结交的人,我找朋友问问,有空的话就攒个局,带你一起去。”
简宁川哪是这个意思,道:“带我就算了,你给自己攒个社交局不行吗?只要你想,准有一大堆人想跟你玩,想认识你,想追着你、捧着你,多开心呀。”
“那我不想,怕吵。”李铮品出了简宁川是什么意思,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这提议。
简宁川又打感情牌:“你试试在国内找个对象不好吗?谈了恋爱,你就能常住在国内,我什么时候想见你就能见你,不像现在这样,一年见面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李铮道:“那我以后尽量多回来看你,每个季度都回来?行不行?”
简宁川怅惘道:“我已经二十岁了。”
李铮笑道:“怎么了?二十岁不好吗?还能一直做小朋友?”
“不是。”简宁川伸手比了一个八,说,“假设我能活八十,你每年春夏秋冬各回来一次,一年我能见你四次,那从现在算起,我们这辈子就只能再见两百四十面了。两百四十面啊我的干爹,什么概念?四舍五入,就是我们即将永别了!”
李铮:“……”
数学鬼才简宁川掩面假哭:“我太伤心了,你就谈谈恋爱给我找一个妈不好吗?我都还从来没有过叫妈妈的机会。”
李铮:“……”
结果简宁川说完那句即兴台词,突然戳到了自己的真实痛点,毫无预兆地从假哭变成了真哭,眼泪唰一下顺着指缝就流了出来。
李铮:“……”
简宁川边哭边深觉丢脸,阿西吧,哪有演戏蒙人还把自己真情实感搞哭了的?老师教的剧组学的,全都被狗吃了吗?
李铮知道这小哭包玩脱了,也有些难过,说:“好了,不是说这家甜点很好吃?你不吃我可就全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