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禁庭春昼
“老师好。”
哪怕只有三个字,秋锒也立刻认出,这是他男朋友的声音。
他瞬间站直了身体,做出立正的姿势。
这一刻,秋锒脑中转过无数念头,疯狂计算毕夏走路推门的时间,综合声音传播的速度以及他说话的音量,办公室的杂音干扰等等因素,最好得出结论:他听到了。
他僵硬地回过头,毕夏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把改好的作文交给老师,老班就这么静静地看。
越看越满意,和看秋锒作文那完全是两个表情。
区别大概就是一个像是品着几百块钱一两明前茶,一个像是强灌梅雨季没有好好保存潮了吧唧就差长蘑菇的六月茶——简言之,一个是享受一个是折磨。
老班品读完毕,和颜悦色地对毕夏说:“可以了。”
毕夏就点点头离开,从进办公室到离开,正规过程完全无视了戳在办公桌边的男朋友。
秋锒目送他离开,老班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硬是从他脸上看出来一丝委屈。
他觉得看他这俩学生谈恋爱还挺有意思,当然这话不能明说。
他把毕夏刚刚放下的作文给秋锒:“看看他怎么写的。”
秋锒果然认真看了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看完就开始吹:“结构精巧,行文流畅,言辞优美,满分!”
老班被他逗笑了:“别光看,学一学!”
学习男朋友这方面秋锒很积极:“那我背下来?”
“那倒不用,背了你也不会写,”他指指电脑,“给我转成电子稿。”
秋锒向电脑走去,一边说:“夏夏这字,直接复印一点问题都没啊。”
“要投稿。”
秋锒乐颠颠打开文档,又从老班那里顺来一盒纯奶一边打字一边嘬,牛奶喝得差不多,空空的奶盒和空空的吸管发出唏哩呼噜的声音,作文也打得差不多了。
他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错别字保存好文档又回到办公桌边。
老班双手捧着保温杯,小心喝了一口:“你的家教都说没办法,知道作文问题有多大了吧?”
老班忽略了毕夏说要和秋锒一起写游记的话,高三寒假一共就十天,过个年,那还有时间旅行。
他说完还咂咂嘴重复了一遍:“很棘手啊。”
秋锒:“……”
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交流的?
老班放下保温杯:“写过情书没?”
秋锒:???
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哪有老师问学生这种问题的,主要是秋锒发现自己还真没写过。
老班鄙夷:“一看你就没有。”
秋锒:……
到底谁羞辱谁?!
老班嘲讽完拐回正题:“给你布置份作业,一周一篇情书,字数就不要求了。”
秋锒心想:听听这是什么话,篇是情书的量词吗?不如直接说写作文。面上却十分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任务。
怎么说也是情书啊,四舍五入就是奉旨谈恋爱了,当学生的,几个人能达成这成就,秋锒十分知足。
老班布置完作业,似笑非笑地看着秋锒,那表情像是在说,你再给我同理可得一个试试?
秋锒:……
不得不说老班成功捏住了他的软肋,把因材施教这几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如果是布置作文他还真不一定怎么写,不过情书……他当然不能跟夏夏来那一套。
虽然毕夏应该比他更喜欢简洁明了地写文章,但是他更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他的笔记简洁明了毫无缀余,作文是议论文的典范,结构严密说理清晰又有文学性,剧本又是剧本的样子。
“……看我就不看了。”
秋锒回神,他就没想过要上交:“嗯。”
“就让他给你打分,每周报一次。”
秋锒:“……”
他谨慎地说:“按什么标准?”
“你写的什么就按啊什么标准,他应该心里有数。”
不是,所以他写情书,夏夏还要给他打分,打完分还要告诉老班?
听说现在小学生写作业都是家长批阅然向任课老师反映的。
作话:开头加了一句话,不影响收费,盗文有点过分,影响大家阅读体验,抱歉。
第142章
打分两个字就像悬在心头的闸刀,随时可能落下,秋锒废了几张稿纸都没写出个满意情书来。
看着自己的废稿,他终于能理解老班的心情了,这都什么辣鸡玩意儿。
他琢磨了一下情书应该是要抒情为上,但他除了我爱你竟然想不出别的告白,夏夏缺他一个写在纸上的告白吗?
他终于感觉到无力,我想把最好送给你,而我一无所有。
和写作文时绞尽脑汁没东西写的感觉不一样,一来,考试作文没时间纠结,写不出来就瞎诌,其实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二来现在他又很多想要说的话,写到纸上却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烂俗、幼稚、肉麻,他又揉了一张纸,面无表情地想。
好在字数不限,最后秋锒用自认为最好看的字,只写了三个字。
毕夏收到了他的情书,没往作业方面去想,老班只说有个方法需要他配合,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这是情书。
这也确实不像是个情书的样子,一张a4纸,从中间对折了两次,没有信封,没有任何装饰,就像当初秋锒的告白,非常的清纯不做作。
毕夏展开a4纸,纸上除了三道折痕只有三个字,一眼扫下去,上面的内容一目了然,但他目光仍然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思索今天是什么他不知道的日子。
他没有想起来,略带疑问地看向秋锒,秋锒支支吾吾地说:“情书。”
“……嗯。”
秋锒掩饰性地咳嗽两声:“那……你打多少分啊?”
毕夏脸上渐渐有了困惑的表情:“打分?”
秋锒意识到了一些问题:“老班没跟你说?”
毕夏也意识到老班所谓的需要他配合的方法是什么了。
但他没有真的打分,一份真挚的情感,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该被用某种标准进行评判。
他仔细收好这封只有三个字的“情书”。
秋锒低头拿脚尖磨了会儿地面然后靠近他低声说:“夏夏,我觉得没有什么配得上你。”
毕夏静默片刻,摇摇头轻声说:“你。”
秋锒觉得男朋友段数比他高多了,就这么一个字就让他不分东西。
脑海中仿佛有烟花炸裂,璀璨的光芒,剧烈的响动,让他再也看不到,听不到除了烟花以外的东西。
这一刻,怦然心动。
这样的说话方式毕夏并不习惯,耳根微微发红,但他仍旧看着秋锒的眼睛认真说:“好的情书可以触动许多人,而你只需要一张白纸就可以打动我。你的作文要说服的是阅卷老师,他们有共同的喜好。”
秋锒把前半段话印在心里,嘴角无法克制地上扬,大脑努力去思索夏夏的后半段话。
他想到了老班说他羞辱阅卷老师,真实情况当然没那么夸张,未必每个老师都厌恶数学,但肯定是喜欢语文喜欢优美的语言的。
他再一次想到,情书的要义,抒情,表达自己的情感。于是他再也没收着,也没有像老班说的一周一篇,而是隔三差五想起来了就写一张小卡片。
小卡片还是秋锒从班上女生那里买的,一开始都是a4纸,本来人家买了也没什么正经用途,他就正好拿来写情书。
往往只有一两句话,简单直白有时甚至毫无逻辑,无水硫酸铜遇水变成蓝色,也能关联到我离变成蓝色只差一个你。
毕夏其实也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变成蓝色,或许蓝色对他来说,蓝色不是忧郁而是快乐。
正如毕夏所说,秋锒打动他,只需要一张白纸,不论卡片上写了什么,他都能面不改色地收好。
从另一个角度讲,老班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这些句子和秋锒的考试作文完全是两个风格——没有严密的逻辑,显出几分活泼真挚。
上官陆元看着秋锒一张一张卡片地送,摇着头评价了四个字:狂蜂浪蝶。
直到老班来问毕夏秋锒写没写,毕夏颔首,老班就又走了。
上官陆元一头雾水,什么写没写?
“你们玩什么呢,压力太大老班让你们写情书放松?”
毕夏没有回答他,他兀自猜了许久,终于在秋锒再次上来送小卡片的时候想到了。
“不会是在写作文练笔吧?”
秋锒的作文,名声在外,为了增加趣味性,作文教学的时候老师会拿他的作文当反面素材。
也不全然是反面素材,他的立意还是很准确的。
所以一般是这样:“……不过大家放心,只要立意准确,语句通顺没有错别字,基准分一定有,比如这一篇……”
秋锒很清楚上官最想要的是什么,他笑眯眯地点头:“是啊,夏夏给我作文辅导。”
上官陆元:“……”
这种话,不管听多少次,还是觉得酸。
偏偏这不是同桌的殊荣,而是男朋友的特权,他这辈子都别想了。
他悻悻地转开视线,段时间内不想跟他说话了。
老班也就问了那么一次,更没有真的要毕夏打分。
他当初那么说不过是为了提醒秋锒不要仗着男朋友不会拆穿他就蒙混过关,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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