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知南
我:“……”
从他的犹豫中,我想我大概理解他的意思了。
显而易见。
现在很多电视剧电影在前期宣传时都会让男演员之间“卖卖腐”以吸引更多女粉丝的目光,或是提高宣传力度和广泛度,在来短期间凝聚人气,期间再加上一些时不时的爆料与宣传,这样在拍摄制作周期结束一直到上映,都能保持一定热度。
热度就是金钱。
而我向来是不屑的。
不是自大。
只是不很看好“卖腐”或是“爆料”这种宣传手段。
对当事人本身会带来巨大负面影响是一方面。
还有一方面……我以后再说。
而此时我看着黎漾一副忍气吞声的小媳妇模样,忽然想到微博里那些照片与匆匆一扫而过的粉丝评论。
——哥哥终于营业了老娘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哭泣][哭泣][哭泣]
——awsl这腹肌!这锁骨!这侧脸!这这这这根头发!我哭到疯狂捶墙我家变成了单人间呜呜呜
——啊啊啊啊老公!娶我!
回复——多吃菜少喝酒!老公是大家的老公!你算哪根葱!
……
蓦地就笑了出来。
低低笑了几声。
“你也不用这么卖力,不想做的事可以好好跟导演商量,不用勉强的……”
“不勉强!”
黎漾提高了声音,猛地抬起头凑近我,摆回了刚才的姿势,另外一只手揪着我衣角,他棕红色的玄纹银袖劲装与我
冰蓝色袖着云纹的衣摆交缠在一起,抬手时碰到我腰间挂着的翠色玉佩,莹白的珠子相撞,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鼓风机就是这个时候吹起来的。
瞬间。
长发乱舞,衣衫飘扬。
在一方天地之间。
“咔嚓。”
“咕咕……”
迷蒙中我闻到了黎漾身上淡淡的香水气息。
清冽的,幽冷的。
跟他不像。
这个小孩应该是水果味的。
比如柠檬?
我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已经驾轻就熟了。
甚至在鼓风机开启的一瞬间就已经进入了剧中角色状态。
而黎漾显然没有。
我转头看看站在边上架着摄像机正笑得开怀的摄影师,冲他点了点头。
他经验老到,曾经为我拍摄过许多次,显然已经看出了什么,眯着眼笑笑,抬高声音说:“挺好的,抓拍一张,你们继续,一会儿才拍呢。”
“谢谢。”我礼貌地点了点头。
回头时,看到完全在状况外的黎漾正怔愣地盯着我看。
我眯了眯眼,起了逗弄心思,问他:“我脸上有吃的么?”
他刚才肚子叫了。
那会儿我甚至没听清拍照的声音。
“没没没有。”
黎漾一瞬间像被扎漏气球,才有的情绪迅速瘪了下去,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时洁白尖尖的虎牙在唇上咬了一下,涂了淡红色口红的薄唇有一瞬间的白,随后就迅速被血色填满。
几乎跟他脸贴脸的我:“……”
想起了“红孩儿”们用来评论我的一句话。
——这该死的甜美男人。
……明明被壁咚的是我,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我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尽量放的温柔,像个邻家大哥哥一样语重心长:“没事儿的,早晚得经历这些,练练脸皮就厚了……早晨没吃东西?”
黎漾低着头,视线落在我脖子上好一会儿——大概是脖子,才闷闷应了声:“没有吃,但是我不是很饿。”
骗人。
“那刚才是我肚子叫了么?”
年轻人啊,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
等以后老了脑袋疼屁股疼(?)再后悔都来不及了。
而黎漾的头垂得更低了。
就像个藏了59分考卷自己为万无一失结果一回家就被父母发现的小学生。
无地自容,面红耳赤。
是花却不露,微风总含羞。
他大概是属含羞草的。
“唉,”我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额角,“一会儿结束了别走啊。”
黎漾:“……”
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我总觉我这句话与社会小青年站好学生班级门口吊儿郎当地喊一句“放学别走啊”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无论如何,之后的拍摄顺利了很多。
——我和黎漾之间。
譬如他壁咚我,譬如我从后面跟抱孩子似的揽着他。
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凑在一起,眉(大眼儿)目(瞪)含情(小眼儿)地对视,到底是什么场面,这儿我就不说了。
总之场外的年轻场务哈喇子都快留下来了。
“……”
唉。
心累。
好在,准点下班了。
五点整。
不容易啊。
艺人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
五点下班有多爽,五点下班有多棒,退圈以后才有样儿。
……
黎漾这孩子挺乖的。
等我卸了妆去他那儿敲门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跟他一个化妆间的演员走的走散的散,三十平米的屋子跟大风过境似的,东一笤帚西一棒槌,衣服裤子稀稀拉拉地这一条那一件的好不混乱,而在众多造稀碎的不明物体与布料之间,这小子正在弯着腰捡一个斜歪着挂在穿衣镜上的肚兜儿。
红的,剧组十分贴心地给绣了鸳鸯。
第7章
我敲了敲开着的门,轻咳一声。
抱着逗弄心思,我看着那听到敲门声时忽然浑身一震的人,戏谑道:“小孩儿,但凡我有什么坏心,都不用明天,今天晚上‘当红流量后台偷小姑娘肚兜’的热搜就能冲上云霄了。”
“……”
过了好一会儿,黎漾一只手捏着肚兜的一角,跟机器人似的一点点转过头,依旧怔愣且不知所措的神色映入眼帘。
半晌才声如蚊蚋,讷讷道了声:“姜哥……”
接着语无伦次地解释:“我不是……我没……”
我走过去将手里拎着的纸袋递给他,面上装作毫不介意道:“没事儿没事儿,别怕,别解释了,我不笑话你。年轻人嘛,总得有点……”
“……不,不是,”黎漾面上红得滴血,俨然一副我最惨我最冤没人比我更可怜的模样,一时百口莫辩有口难言,“我没……我就、就整理一下。”
我心里乐开了花。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脸上的淡然继续维持下去 ,只勾着嘴角一笑而过,又将纸袋往前递了递,见好就收:“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快先吃点饼干垫垫肚子,这可是我偷着塞包里的,伟哥都不知道呢。”
黎漾一怔,茫然地看着我眨了眨眼。
我笑:“不饿啊?你们小孩儿总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作息时间不规律、三餐时间不固定、缺乏运动,最后都得报应到自己身上,脑袋疼胸口疼胃疼脊椎疼一股脑儿灌进来,别提多难受了。”
这个我是真的深有体会。
我感觉我现在顶着30岁的年纪,披着80岁的身体。
光看钱包里那堆按摩卡针灸卡足疗卡就知道了。
而黎漾愣愣地看我好一会儿,才小心地伸手接过了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