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粥子
“做长辈的,总该有长辈的样子。”
就在这时,车厢内部骤然传来一声巨响,陆尧半撑起身子,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这节车厢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推了一把,左侧直接掀了起来,跟地面的角度少说也有六十度,他被掀得滚了几圈,险些掉下去,命悬一线之际,他果断抬手,单手猛地扣住车厢边缘,指甲在车皮上留下了尖锐的划痕,险险的把自己吊在了半空。
这时候他再傻也明白了——调虎离山。
在他趴在车顶跟云姜打电话的这段时间中,蜈蚣早就潜进车厢中去了。
“晏轻!”
陆尧喊了一声,随后眼前一亮,火车恰好出了轨道,他低头一看,难以置信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轨道架在一道非常狭窄的石桥上,月光明亮,远处高山带雾,连绵起伏,两边是深深凹陷的盆地,像是两个巨大的碗,底部是高耸蓊郁的古树,树冠覆盖重叠,看上去非常柔软。
——摔上去就不一定了。
他整个人都悬在半空中,脚底不远处就是嶙峋的石块,他想借着手臂的力量把自己甩上去,然而就在用力的一瞬间,车厢又震动了两下,要不是还有前后车厢的拉扯,这一节早就滚下去了。
陆尧苦不堪言。
云姜居然还在试探着喊他:“喂?还在么?”
“不在了!”陆尧怒道:“先扣了!有事儿下次再说吧!”
他另一只手勉强抓着手机,摸索着想要扣掉电话,车厢另一侧却忽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陆尧努力抬头,试图看看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但是他几次用力都爬不上去,实在是看不到,最后只能作罢。
车厢还在不断地震动,单侧与轨道接触,压强过大,铁轨上迸溅出了一片火花,陆尧身体跟着车厢晃悠了几下,心想那边究竟怎么样了?
肯定打起来了——但问题是谁打谁?
五毒天生不相容,三个混战还是二打一都说不定。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二打一,蟾蜍也未必站在晏轻那边,他俩勉强能和平相处,别扭也显而易见,前不久蟾蜍还想要晏轻的卷子看看,结果被果断拒绝了,难不保怀恨在心,揭竿而起跟蜈蚣一起对付晏轻。
那边的确是打起来了。
一对一,剩下的一个喊加油。
钢铁交错,刺耳的吱吱声接连不断,晏轻把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奶白色的小臂,五根修长洁白的手指骨节分明,扣在蜈蚣的脸上,试图把他按到轨道上。
蟾蜍还在车厢中,这边的门加窗户都已经被打了个稀巴烂,他抓在边框上,上半身探了出来,喊道:“加油!还差一点!”
蜈蚣化了人形,还是那件黑袍,整张脸都被遮挡在面具后,露出来的脖颈上全都是青筋,面具边缘已经被铁轨磨平了,晏轻又加大了几分力气,黑鸦的眼睛中泛着柔软的水光,动作却粗暴的吓人。
蟾蜍正准备再喊,却忽然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儿。
——车厢的倾斜弧度越来越大,连接处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咔嚓声,蟾蜍探出身子,往两边看了几眼,骇然发现交接处的焊接已经断开了一大段,眼看着就要完全断开了!
蟾蜍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翻到了车厢上面,还没有来得及提醒晏轻,一扭头先看到了陆尧。
陆尧也刚好抬头,两个人对视一眼,蟾蜍说:“大爷你……”
“拉我一把!”
车厢现在是一边着轨,从正面看是个菱形,陆尧抓在着轨的那一端,抓着手机的手往上伸;另一端是晏轻跟蜈蚣,中间站着蟾蜍。
蟾蜍屈膝半跪,伸手想要把陆尧拉上来,交接处却传来一阵扭曲声,车厢又往陆尧那边翻了几度,晏轻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面无表情的按着蜈蚣,半点都没有动摇,反倒是蜈蚣踟蹰了一下,挣扎着从袖子中掏出来了一条黑色的钢绳,往车顶一抛,钢绳一端连着钢爪,抓牢了车厢,另外一段卡在了铁轨上,在急速下摩擦——车厢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蟾蜍松了一口气,弯下腰想把陆尧拉上来,陆尧探出手,云姜的声音却再次响了起来——手机还没有扣掉——他声音慢悠悠的,像是在聊天气,平稳的没有一丝波动。
“你来看看我吧。”
“我快要死了。”
这话像是一把沉重的锤子,砸的陆尧心口一跳,他张开嘴,那边却传过来了忙音,云姜挂了电话。
“大爷!”蟾蜍伸出手。
陆尧心中惊疑,没有耽误,努力把手往上伸,一边伸一边问:“晏轻呢?”
“跟蜈蚣在那边。”
蜈蚣……
陆尧看不见那边的情况,云姜刚刚说的话又扰乱了他的心思,只想抓住蜈蚣盘问一下,喊道:“晏轻!把蜈蚣扔上来!”
蟾蜍:“……”
蟾蜍:“不不不!”
那边晏轻已经快要把蜈蚣按死了,听见陆尧声音,耳朵尖动了动,随后毫不迟疑的抓住蜈蚣的领子,把他往车厢上一抛!蜈蚣恨得咬牙切齿,说出了他今晚的第一句话:“有毛病啊你!大家同归于尽么——!”
他骤然被抛起,手中钢绳脱落,连接处焊接彻底断裂,铁轨发出了一阵毛骨悚然的动静,然后这节车厢脱离轨道,朝着石桥底下冲了下去。
蟾蜍崩溃道:“你他妈是恋爱脑么!”
陆尧:“……卧槽怎么了?”
车头顺着轨道开走了,车厢一路坠落,半空中晏轻稳稳的蹲在上边,借着冲力往前一跃,死死扣住了蜈蚣的头,咔嚓一声响之后眯眼看向四周——
这事儿发生的太突然了,比被隧道顶拉伤额头都突然。陆尧什么都没想,短短几息之间他们就坠落了一小半的高度,他后背被树木枝干摩擦了几下,没多久忽然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反身将他护在了怀中,随后车厢轰然落地,陆尧后脑勺一阵剧痛,两眼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陆尧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阳光从交错的树叶中穿过,落在了他的脸上,他伸出一只手遮挡了一下,揉着酸疼的后脑勺坐了起来。
不远处是破破烂烂的车厢,被他们几个轮流开洞,又惨遭高空坠落,现在挡雨都困难。陆尧环顾四周,脚下是一片片厚厚的腐殖层,这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周围的树干都很粗大,高不见顶,盘虬的树根甚至爬到了地面上,远处隐约有鸟叫声,陆尧活动了一下手脚,试探着走了几步。
身体没什么大问题,手机也很快找到了,居然还能用,不过在车上还有的信号现在也没了,陆尧看了看时间,发现现在是中午十二点,距离车厢坠落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二个小时。
上一篇:全世界都想和我生孩子
下一篇:全宇宙最后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