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娃是国之大事 第43章

作者:宣蓝田 标签: 近代现代

  唐宛宛忙扯扯晏回的衣袖,急得有点破了音:“怎么要射死它们啊?”

  晏回盯着场中目不斜视,却不忘答她的话:“这是兵士在驯马。你仔细瞧,这些弓箭手准头极好,没一箭是往马身上射的,只对准外围的地面射箭。此举只会惊马,不会伤马。”

  唐宛宛稍稍放下了心,晏回也知道她听不明白,又继续往下说:“马儿其实天性胆小,平时跑得再快的千里神驹也不一定是好的战马。”

  “许多马上了战场,都会被落在身旁的炮火与利剑之声吓个半死,很多都会软了腿。如今边关久无战事,练兵却不能懈怠,只能这么将就驯着。”

  说话间,晏回指了指拒马圈上的几匹马,其中有跑得毫无章法的,也有瑟瑟发抖蜷成一团的。

  “你瞧这几只,遇险之时要么张皇失措,要么懦弱畏缩,若是让它们上了战场,反而是害了我大盛将士,这些马就只能留在营中做农活。而那些跑的时候还知道左躲右闪的,就是上好的战马。”

  唐宛宛瞠大眼睛看着,指着两匹马问:“那用力撞向拒马的算不算好马?”

  晏回细细瞧了瞧,神色复杂:“这两匹放到战场中,大概会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那一种。”

  耳畔利箭嗖嗖作响,场中骏马撒蹄乱跑,直听得人心惊胆战。唐宛宛吃了一块点心压惊,视线黏在战场之上,语气同情:“以前常听人咋咋呼呼说‘你当我是被吓大的啊’。现在看到了这些马,它们可不就是从小被吓大的嘛。”

第34章 醉酒

  每个弓箭手背上的箭筒里有十多支箭, 等全部用完了,场中的马儿都出了一身汗, 有蜷在地上瑟瑟发抖的, 也有昂着脖子满是战意的,哼哧哼哧直打响鼻。

  长风营的马倌将表现最好的那几匹马牵上前来, 给每一匹往胸前戴了一朵大红花。这些马还挺有灵性, 昂首挺胸在人前走了一遭,打理得油亮的皮毛熠熠发光。

  面前的矮案上摆着一盘时令水果, 晏回拿了一只梨子塞进唐宛宛手里,剩下的一盘水果都给了那马倌。马儿嗜甜, 这就算是对它们的赏赐了。

  等到驯马表演完了, 便有侍女款款行来, 为众人呈上了午膳。因今日下了早朝之后才往京郊行,到了围场已经不早了,狩猎怕是来不及, 就连食材都是御厨从宫中带出来的。

  唐宛宛前两天总听陛下说刚打回来的野物现烤有多好吃,心心念念了两天, 却一时半会儿吃不上,不由有点失望,连精心烹出来的御膳入口都觉得味道寡淡了。

  用过午膳之后, 击鞠又紧锣密鼓地开始了。击鞠又称为打马球,双方各出十一人,马场两侧各立着一个三尺见方的竖栏,需得骑在马上以球杖击球, 哪方能先进得三球就算是赢了。

  先是各营骑卫要争出个先后,你来我往好不红火。这些骑兵到底是行伍出身,攻守听令进退有度。不过是个玩乐,却能从中看出攻城掠地的阵仗。

  有了这群糙汉子在前,其后世家子弟间的比赛就更有看头了。愿意在人前出彩的男儿大多模样俊逸,窄袖骑装更显神采奕奕,又都有一副好身手,骑在马上执着球杖抢那小球时还常使出轻功来,花样繁多,看上去甚是热闹。

  连两旁大帐里坐着的世家贵女都不复先前平静,跟旁坐的姑娘低声笑闹着。

  “贤妃娘娘快瞧那边!”坐在唐宛宛身旁的关婕妤很是欢喜,拉着唐宛宛一个劲儿说话,一会儿惋惜这个打偏了,一会儿盛赞那个身手矫健,一会儿又夸那个模样周正。

  唐宛宛连连点头,她还知道被后边的诰命夫人听到了不好,跟关婕妤头挨着头小声絮叨:“骑黑马的那个,模样好俊啊!”

  “你怎么瞅准了他!”关婕妤轻飘飘瞪她一眼,忿忿说:“承安伯年少袭爵,一向张扬跋扈,常纵容家丁寻衅滋事,去年还想将我妹妹纳作妾,被我爹娘撵出了府才消停。别看他面皮白净,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关婕妤又指了另外一处说:“你再瞧威国公世子那一方的,骑枣红马的那个,看见没有?那是左金吾卫士长贺知舟,负责宫中巡查与外廷宵禁。他个子高性情好模样俊,不比承安伯好千百倍?”

  唐宛宛眨眨眼:“你怎么连人家叫什么都清楚?”

  关婕妤微微晃了晃神,笑着说:“因为他是陛下身边的亲卫,常在宫中带刀行走,你在宫中呆久了就能把这些个熟面孔都记下来。”

  唐宛宛把手搭在前额遮光,眯着眼睛仔细望了望,笑着点头:“确实很俊啊。”

  她们两人压着声音说笑,身后的朝臣与命妇都听不到,可坐在正中的晏回离得只有半步距离,哪怕不专门去听,这声音也能自动飘进他耳朵。

  晏回瞟了两人一眼,微微蹙了眉头,听着总觉得有些古怪。待又听唐宛宛说一个男子模样俊,这时总算回过味来了:按理说这两位都是自己的妃子啊,怎么当他不存在似的,一个劲儿地盯着外男看?

  原本叫人热血沸腾的击鞠,此时再看竟有点不是滋味了。于是晏回拍拍唐宛宛,冷着声说:“噤声。你二人吵着朕看马球了。”

  唐宛宛和关婕妤只好闭口不言,心中倒是诧异:怎么后头坐着那么多朝臣命妇说话的声音没吵着陛下,她俩压低了声音还把陛下给吵着了?

  小小一只球在马场中乱飞,唐宛宛看得眼花缭乱,下午的阳光又晃眼,没一会儿就困了。小脸红扑扑的,靠在小案上身子前后晃悠,脑袋还一点一点,明显是迷糊了。

  晏回瞧得好笑,将人轻轻一扯,便往自己这方靠了过来。他偏过头嗅了嗅,果然唐宛宛连呼出的气都是酒味儿的,心知是她方才喝的那一口烧刀子的劲头上来了。

  晏回望了望场上,威国公世子那边进了两球,还差一球,约莫还得一刻钟才能胜。

  这般想着,便把唐宛宛的右手捉了过来,也无须低头去看,一下便找准了她手上的关冲穴。这个穴位在第四指的甲侧,用些力道按揉可以解酒防醉。

  “陛下做什么呢?”唐宛宛被他捏疼了,也没能缩回手来,努力撑起眼皮问了一句。她眸光迷离,声音甜得跟蜜糖似的,晏回眸色一深,忙闭目收敛心神。

  她一向只有情动之时会这样拖长尾音娇兮兮地说话,此时晏回握着她的手都能察觉到她的脉搏突突地跳,明显是醉得狠了。忙跟侍女要了湿帕,叫唐宛宛捂在脸上醒醒神,这才把脸上的醉态遮下去。

  就这样,唐宛宛总算熬到了击鞠结束,立马松了一口气。眼前的一切都成了重影,威国公世子那方的欢呼声、身后朝臣的叫好声都离得远了,只有代表胜利的锣鼓声穿云透雾而来,将将入了耳。

  马场背后已经扎好了数百只帐篷,帝王的大帐在最中间,周围围着三圈侍卫营帐,再外围才是朝臣与女眷的。晏回几乎是半搀半抱着她走进帐篷的,唐宛宛强撑着精神跟一路请安的女眷打了招呼,总算没在人前丢丑。

  刚一走进大帐她就软了身子,几乎跪了下去。好在晏回接得及时,把人抱到榻上伸手一摸,只觉她整张脸烫得吓人,两颊也是绯红一片,跟煮熟的虾子似的。又忙着唤来太医,给她在舌下含了一颗解酒丸。

  这一睡,唐宛宛足足睡了两个时辰,醒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大帐内虽燃了许多明烛,却仍旧比不得宫里明亮,她一时浑浑噩噩,竟分不清自己在哪儿,好半晌才缓过神。

  如今身在旷野之中,即便是帝王也得一切从简,大帐之内并没有龙床,不过是席地铺着几层厚毯子,成了个低矮的榻。

  唐宛宛在上头滚了两滚,刚心说这么席地躺着还真是别有风趣,立马一阵晕眩汹汹来袭。她哀叫了一声,赶紧抱着脑袋躺平。

  “醒了?”晏回眼睁睁看着她滚进自己怀里,连她抱着脑袋呻吟都瞧着可乐,悠着手劲儿给她轻轻揉太阳穴。

  唐宛宛舒服得直哼哼,口中嘟囔:“那是什么酒啊?怎么我喝了小半口就醉成这样了?”

  “那酒叫烧刀子,是从辽东那边传过来的酿酒法子。”晏回怕她这会儿脑子钝听不明白,说得尤其之慢:“据说其酿酒工艺粗糙,酿出来的烧酒极烈,入口后仿佛在火上烧红的刀子顺着嗓子眼往下拉,又辣又爽快,烧刀子的名儿便由此得来。”

  说话间,屈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个崩儿,声还挺响。唐宛宛瞠着黑白分明的杏眼瞪他,晏回又笑:“连朕都只敢小口抿着喝,你居然狠狠灌了一大口下去,没当场倒了已是难得。”

  话落又凑上前在她鼻尖上啄了一口,继续说:“好在你酒品不差,醉了酒倒头就睡,不哭不闹,也不手舞足蹈不说胡话,真是难得的听话了。”

  ——比她爹强多了。

  晏回扬声召了红素和絮晚两人进来,要她们去给唐家报个信,说是人已经醒了。

  厚重的帐帘一掀一放,外头的歌声顺着风跑了进来。唐宛宛翻了个身,竖着耳朵听大帐外的动静,眼睛亮晶晶的:“陛下,外边做什么呢?怎么有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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