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宣蓝田
晏回皱着眉:“你一晚上上来下去得做什么呢?临睡前水喝多了?”
唐宛宛想起白天惹他发火了,犹豫了一下不敢再瞒,窘道:“来了葵水得起夜呀,一晚上得起两三回呢。”
“可要朕抱着你去?”晏回顿了顿,莫名冒出了这么一句。
平时休沐日,唐宛宛总爱四处转悠,天儿凉快去御花园走一圈,天儿热去水榭走一圈,今日却懒得动弹,晏回便猜她是身子不爽利。下午时喊了个医女过来瞧了瞧,晏回在一旁听了几耳朵便明白了:原来女子来葵水时,腰酸腿软肚子疼是常态。
被他抱着去?唐宛宛脸红得快要烧起来了,忙说:“我自己去,陛下睡吧。”
晏回松开手,看着她摸黑爬下了床,便抬手把一旁小几上的夜明珠罩子摘了下来,顿时亮起了一片光。他将手臂枕在脑后,微微阖着眼等她回来。
没一会儿,唐宛宛趿着鞋回来了,慢腾腾爬上床,越过他缩到了床脚去。刚平身躺下,却被晏回揽着腰捞了回来,中衣被掀了开,小腹上贴上一只温热的大掌来。
掌心的热度仿佛能隔着肚皮传进内腑去,晏回轻轻给她揉着肚子,唐宛宛舒服得全身毛孔都舒了开,直想眯眼。
“朕听医女说,有的姑娘疼得厉害,有的姑娘不怎么疼。你呢?”
唐宛宛想了想,“稍有一点点疼。”
晏回低低“唔”了一声,又不耻下问:“为何来了葵水,夜里就得多起夜几回?”
“怕弄脏床被呀。”唐宛宛红着脸呐呐答。
晏回在她小腹上轻揉的手顿了顿,不以为意道:“脏了就让丫鬟去洗,连为主子分忧都不能,还要她们何用?你一晚上起三四回如何能睡好?”
夜明珠已经被罩上了,好在月辉明亮,能隐约看得到影儿。肚子暖暖的,全身都暖融融的,唐宛宛抿着嘴笑了好一会儿,这才小声说:“陛下可真霸道。”
晏回见她一时半会儿没睡意,想起了另外一事,蹙着眉道:“你们那夫子可真是个油盐不进的。”
“夫子怎么了?”唐宛宛不由好奇。
“上午朕给你写了一张假条,装进信封里让宫女送去了学馆,回来时信上只回了一个字——驳!”
晏回批了八年奏折,平时最常批三字:允、留、驳。尤其这个驳字,用得十分得心应手。
而今天收到这么个字,晏回有那么一瞬间都懵了,只有天知道他生平头回被别人“驳”是怎样的复杂心情。
唐宛宛一怔,急了:“夫子为什么不同意呀?”
晏回气得磨牙,在她露了一半的香肩上啃了一口,这才道:“你们夫子说,你这个月已经请过三回月事假了,她分不清到底哪回是真的,还说这月的养生课你一回都没有去过。”
养生课其实就是锻炼身体的课,课上要跑步要跳远,有时还要学习射箭和五禽戏。夫子还特别得凶,班上跑得最慢的唐宛宛常常挨她训。
因为姑娘来葵水的时候不方便,养生课是允许请假的。
常常以月事为借口逃养生课的唐宛宛:“……”
第39章 着凉
霜降已过, 天越来越凉了,正是一场秋雨一场寒。
唐宛宛贪凉, 坐在小轩窗下做了半个时辰的课业。窗子下也没几丝风, 只是比别处凉快一些罢了,可课业刚做完, 她就打了个喷嚏。
可把红素吓了一跳:“主子着凉了?”
唐宛宛揉揉鼻尖, 刚想说没有,话到嘴边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
“这定是着凉了。”红素忙上前把窗子给关严实了, 又把她扶回床上拿被子捂得严严实实,喊了个腿快的小太监传太医去了。
这一喊, 直接把太医院的院正喊来了。院长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儿, 越是老大夫越让人信赖, 尤其这大夫还慈眉善目的,叫人看着就踏实。
老院正背有些佝偻,隔着一层云柔纱坐在床前, 让丫鬟在唐宛宛手上悬了根红丝,慢腾腾地摸了她左手的脉, 又摸了右手的脉,笑着捋捋白胡:“无妨,娘娘只是受了些凉, 老臣给开两副汤药,这两日穿得厚实些,发发汗就好喽。”
小芷忙说:“我家主子小时候身子差,可这都好几年没生过病了, 今儿又没什么风,怎么会突然受了凉呢?”
还未等老太医答话,殿外的请安声传入耳,正是晏回来了。一进门就蹙着眉问:“朕听闻请了太医来,哪儿不舒服?”
唐宛宛以一个响亮的“阿嚏”回答了他。
老太医忙要起身请安,晏回制住他的动作,只说:“不必多礼,你静心诊治就是。”
唐宛宛方才擦了鼻子,鼻尖红通通的。晏回坐在她身侧摸摸她的额头,没摸着热,捉了她右手在她微微汗湿的掌心一下下摩挲着。
方才还慈眉善目的老太医这会儿严肃了不少,关切道:“娘娘眼下有浅浅的青黑之色,可是夜里常睡不安稳?”
唐宛宛想了想:“睡得挺踏实啊,一觉就能睡到天亮。”
想起这些日子“陛下久宿长乐宫”的传闻,老院正朝陛下的方向小心瞄了一眼,谨慎道:“那娘娘可是睡得晚?”
唐宛宛默默算了算陛下欺负自己的次数,五天里头最少得有三天捱欺负,完事以后还要沐浴,常常歇下时已经过了子时,要是两人再唠一会儿嗑就更晚了,只好坦白:“确实睡得晚。”
“这就是了。”老太医敛起衣袖,舔墨开始写药方了,一边慢条斯理说:“晚睡本就伤肝肾,损精血。再加上……咳咳……致使元阴微虚,阴损及阳,所以易气短乏力,易受病气滋扰。日后娘娘需得亥时左右就寝,再晚就不好了。”
唐宛宛听得十分仔细,然而没听明白,忙问:“什么咳咳?什么元阴微虚,阴损及阳?”
中医博大精深,病理更是有万千之象。老太医给宫中贵人诊治了二三十年,心知自己讲出来的病理不是当大夫的都听不明白,可别的娘娘只让他开药就是了,还是头回见这般刨根问底的。
老太医无奈,只好简明扼要:“就是肾气虚。”
唐宛宛一呆,茫然地喃喃:“我怎么会肾虚呢?”
晏回:“……”
老太医一副好生为难的样子,小心觑了觑陛下的神色:“娘娘平时要上学,本就已经在费心神了,夜里需得亥时左右入睡,晚睡会伤心神、损肾精。虽此时病症尚浅,并无大碍,可长此以往便会腰酸畏寒。”
他见唐宛宛年纪还小,怕她听不明白,左右已经说了这么多,索性破罐破摔总结了一句:“娘娘年纪尚轻,房事应以三日一次为宜,不可贪欢。”
晏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