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南白
他可怜兮兮的伸出手想去拉林深时, 被一个闪身躲开了。
林深时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弟弟, 心里不是个滋味。
好歹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较之关炎还更有一层血脉上的联系,除了父母外, 林之下就是林深时最在意的人了。看他现在这么可怜巴巴的样子,说不难受, 是假的。
林深时微叹了口气, 他的表情没怎么变化,只是微垂着眼,睫毛几乎要盖住那双好看的眼睛,眼尾处那颗鲜红色的小痣也隐匿在其间, 眉眼里是藏不住的落寞。
不说话,也不生气,却让林之下彻底慌了。他害怕哥哥用这种失望的、难过的眼神看着自己, 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让那颗狠毒的心止不住的泛疼。
“哥我错了,你别这样,我以后再也不去招惹简鹿了,你别难过。”
林之下眼睛里泛着泪光,整个人显得脆弱不堪,他想讨好林深时,伸出去要抱抱的手却一直被晾在空中。什么心机、独占欲,在这一刻都顾不上了,只想抱住哥哥,告诉他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林深时吐出一口浊气,沉默许久才幽幽的说:“我没有证据,也无法确定你在这件事的背后都做了些什么,那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但是,”他停顿了一下,“林之下,别太过分。”
“关炎只是在林家待了两年而已,他影响不到你什么。”
“至于简鹿,他怎么样,这是我的家事。”林深时将“家事”两个字咬得很重,在林之下听来,刺耳得要命。
“我的家事,不需要任何人来插手。哪怕你是我弟弟,也没有资格。”
林深时的声音极冷,语调也低沉,他几乎没对林之下说过重话,这是第一次。
林之下心底的阴暗面被这两句话完全激发出来了,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咬着牙恶狠狠的问:“为什么,为什么要维护一个外人,明明我和哥哥你才是最亲密的人!”
林深时冷哼一声:“我的东西,只有我可以处理。即便简鹿今天只是我养的一条狗,你也不能够未经允许就随意打杀。”
他有一种很强的控制欲,类似于古代帝皇,独/裁又霸道。
但林之下却钻了死胡同,他觉得哥哥必定是被简鹿这个贱人吹了枕边风。
“哥哥难道喜欢上了简鹿?你以前从来不会为了其他人这样对我!”林之下歇斯底里的大叫,嘴唇气得颤抖,显得有些神经质。
林深时拔高音量吼了一声:“林之下!”
“跪下!”
林之下这才猛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等反应过来后,已经“噗通”一声跪在了冰冷的瓷砖上,只觉得一下子手脚发凉,背后直冒冷汗。心里不住地想,怎么这么冲动,这下该怎么办………
他强撑着笑意,手足无措的说:“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哥你别生气,我不闹了,不闹了………”
林深时闷哼了一声,用具有压迫性的目光看了林之下一眼,随后移开,再也不去看他。
林深时理了理领带,迈开长腿,头也不回的说:“跪到你自己觉得该站起来为止。”
林之下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儿,两手紧握成拳,指甲狠狠地镶嵌进肉里,掐出八个带血的月牙。
明明哥哥以前都对我很温柔的……明明我才是那个能让他破例的人………
简鹿,我杀了你!
杀了你!
————
从林之下的公寓里出来,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下来了。路灯一排亮开,把林深时孤单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深夜的秋风里摇曳。
林深时上班穿的西装,没来得及换就直接去了关炎的发布会,单薄的两件套扛不住深秋刺骨的凉意,冷得人手脚都显得有些僵硬。
他没开车,只想一个人安静的走走。
夜有点深,路上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这倒是方便了林深时,他不愿意被任何人看到情绪低落的自己,哪怕其实面上已经伪装得很好。
林深时走得正起劲,完全融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林总?”
带着一点不确定和惊喜,江宇出声喊住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深时停下,有些疑惑的朝他那边看了一眼,猝不及防的样子竟意外的有些可爱。
江宇腼腆的笑,他正在收摊儿,一看果真是林深时,立即放下了手里的活,几步跑过去。
“你还记得我吗?”
“嗯。”林深时点点头,“那个保安。”
“你记性真好!我叫江宇,长江的江,宇宙的宇。”江宇为他能认出自己高兴得不行。
“没什么。”林深时看他笑得这么灿烂,一时心情也好了不少,他想起之前说过的事:“怎么没来林氏?”
江宇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嗨,我高中都没毕完业,哪能去那么高级的公司。这段时间工地又不收人,就随便摆摆摊,先撑过去再说。”
林深时顺着他的话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个简陋的露天小摊,卖一些很稀松平常的小玩具,占地最多的就是套环那一排,是公园广场随地可见的那种摊子。
只看了一眼,林深时心里就有数了。
就在他观察小摊的时候,江宇也注意到了林深时的穿着,他几下就脱了薄棉外套,露出里面的米老鼠卫衣。
“天都冷了,林总你还是得注意身体,你们城里人就是只顾好看,不想着保暖。”
林深时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想拒绝,没等他开口就被套上了暖烘烘的外套。
江宇人高马大,身材也格外壮,不像寻常十八九岁的孩子身板单薄得很,他的外套差点能装下两个林深时。
江宇看林深时披着外套还剩出了缝隙,风一吹就漏风,又给他裹了裹,直到把高贵冷艳美的林总裹成个小汤圆儿才满意。
“这样就不会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