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里鹿
低头怔怔地看着床上的药膏,季南赤红的眼睛里慢慢地渗出了一滴泪。
每日都要被注射一管药水,季南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都在想他干脆直接瞎写出一份功法给季清野算了,但当他清醒之后,他就将这个念头给否了。
没有得到功法的时候,季清野还会给他留一条命在,得到了功法,他估计就是一具尸体了,自从第一次被注射了药后,他就知道二叔没有让他活着的打算。
季渡算是他在这个地下室里面唯一的温暖,让他还有力气撑住等着师兄来救他。除了药膏之外,季渡还会拿着他自己省下来的零食给季南,偶尔趁着季清野不在,他也会多留一段时间跟季无亲聊天。
半大的孩子在耳听目染之下聊的内容也大多围绕着功法和修炼,季南没有多心,只是认真地告诉他,自己的修为都是因为师兄的教导和功法无关。
季渡天真又单纯的眼神让季南根本就无法与后来那个口吐恶言的人联系到一起。
能够挣脱铁链打开地下室的门完全是个意外,药水注射了太多次身体里面仿佛起了抗性,季南发现自己的内力好像也在慢慢地恢复,在某一次被注射完药水后,他趁着季清野离开时用仅有的内力将门打开跑了出去。
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听到了季家父子两人的对话。
季渡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亮,但说出的话却是让季南不可置信的恶毒,“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杀了他啊?每天对着他那张脸,我都要受不了了。”
“等我们拿到功法。”
“到时候干脆将他的手脚都砍掉扔到山里喂狼吧,跟他的父亲一样自私,以为自己拜入了玄剑派就了不起吗?恶心。”
“我倒要看看天之骄子被踩进泥土里还能不能傲的起来。”
季南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耳边一直回响着季渡的话,童言恶语让他如坠冰窖。
“他以为玄剑派是真的想要收他为徒吗?还不是为了他手中的功法,就连那个傅琛,被传的那么厉害,说不定早就跟他一起修炼过功法了。”
“我若是有那功法,肯定比他们都厉害……”
师兄……才不在乎那本功法,季南捂着突然一阵剧痛的脑袋,忍不住弯腰蹲了下去,手腕上的半条铁链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引起了站在外面那两人的注意力。
季清野和季渡看到季南逃出来都有些惊讶,季渡见自己的伪装被他发现了,也就不再继续装下去,眼神轻蔑地看着异常狼狈的季南,讥笑道:“我们好歹是一家人,你就发发善心将功法写一遍,别学你那个冷血的父亲。”
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以为他在害怕,季渡笑得更加讽刺,“你是等着你那个师兄来救你吗?但这么多天都过去了,他都没动静,你还不懂是什么意思吗?”
“他根本就不在乎你,肯定早就想摆脱掉你了。”
“如果你乖乖地将功法交出来,我就带你去找他问问清楚,怎么样?”
“闭嘴。”季南愣愣地看着他腿边的铁剑,轻轻地握在手里,嗓音低哑地一遍一遍地重复说道:“师兄是在乎我的,他不是为了功法才收养我的。”
体内的真气在暴动,视线里面侵染着血一样的颜色,季南拿着剑缓缓地站了起来,眼神渗出了一丝疯狂,隐约和当初的季父有一些相似。
魔心易起难消,入魔也仅在一瞬之间,铁剑飞舞间,血花溅在了季南的脸上衣服上,温热的液体却无法融化他脸上的寒冰,真气在血腥的气味下暴动得更激烈了,除了剑刺进**的声音外,他再也听不到其他。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二叔的问题我前面有暗示不知道你们注意没 季南的魔心也不是突然就有的 拜师的时候出现过他有跟季父相似的态度 那时候已经被影响到了 但最主要的刺激还是来自于季渡和师兄
第50章 武林盟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 杀的还是自己的亲人。
梦境慢慢地消失, 只剩下跪在地上一脸惊恐眼含恨意的季渡,像是被定格了一般, 占据了季无亲的整个思绪, 无论他怎么摆脱都摆脱不掉,耳边一直回响着一句话,像是季父的声音又像是季清野父子。
“所有接近你的人都是为了功法。”
不是的, 季无亲紧紧地皱着眉头,表情痛苦地在蜷缩在石床上, 把正靠着他睡觉的方君肖给吓了一大跳, 忙爬起来查看他的情况。
“江华是, 傅琛也是, 他们在利用你, 他们全都不怀好意。”
不,谁都会背叛他, 只有师兄不会!季无亲在心里狠狠地反驳这个回响在耳边的声音,心脏像是被剑捅穿了一样疼痛, 呼吸都困难了起来,若是傅琛背叛了他……他的世界会崩塌的。
季无亲猛地睁开眼睛,眼里带着未褪去的赤红, 大口大口呼吸的样子有些狰狞,他身上的气息暴涨,衣襟无风自动。
方君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往旁边退去, 他听说走火入魔的人会分不清谁是谁,也没有理智,只会一味地杀戮。
一直垂着头的季无亲像是听到了方君肖的动静,抬头斜睨了他一眼,嗓音干哑地问道:“有水吗?”
方君肖快速地点了点头,将手边的茶壶递过去,他看着仰头喝水的季无亲,只觉得心底有些颤动,他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季无亲,冷漠、凌厉,就像是刚开封的刀刃一般,气势逼人。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季无亲就像是一个温和无害又十分可靠的哥哥一样,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亲近信服,但现在,他完全颠覆了这个形象。
茶壶里面的水有些顺着季无亲的下巴流到了他的衣领里,微凉的触感加上淡淡的茶香让他躁动的情绪冷静了几分,将茶壶扔到一边,他闭着眼睛低声呢喃:“有人来了。”
方君肖愣了愣,“什么?”
季无亲食指竖在唇边,冷眼看向门口,密室的门被推开,上次将方君肖抓出去拷问的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向着方君肖而去。
想起了上次被喂了药之后的折磨,方君肖害怕地往季无亲的身后躲去。
知道他们身中软筋散,所以进来的这两人毫无顾忌地去抓季无亲的肩膀,想要将人从石床上面扔下去。
季无亲在他即将碰到自己肩膀的时候抬手捏住了他的手腕,微一用力就是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那人疼得想要大叫,但却被季无亲眼疾手快地一掌砍在了后脖颈上,顿时昏了过去。
“你……”他的同伴一脸骇然地看着季无亲,抬手将剑出鞘,想要直接刺向他的要害。
季无亲不躲不闪,一脸冷漠地抓住刺向他的剑尖,鲜血从手掌缓缓往下蔓延,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上,与它一起的还有断成了数截的剑。
剑的主人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喉咙处插着一截断剑。
季无亲弯腰将另一个人腰间的佩剑解下来,随手扔掉剑鞘,他握着剑扭头去看方君肖,低声说道:“跟着我,我带你出去。”
方君肖麻利地从石床上面下来,脚步不稳地走到了季无亲的身边。
见他浑身无力,季无亲的眉头皱了皱,干脆单手将方君肖抱起来,让他搂着自己的脖子,抬脚将门踹开,他直接对上守在外面的人,手里的剑仿佛有生命一般灵活地点向他们的昏穴,一瞬之间,守在外面的六人全都悄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
密室被安置在了偏院,季无亲带着方君肖出去后,偏头问他,“那对父子住在哪里?”
方君肖指了指正院的位置,他见季无亲面无表情地向那边走,从没故意地隐匿身影,但却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守卫,心中有些震惊,他试探地小声问道:“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吗?”他之前在破庙见过季无亲出手,虽然也很厉害,但远远不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