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童柯
“但他不是七殿下的人吗?”
这也是邵子瑜曾经的疑惑,那还是在御书房外两人遇到的时候,他提出侍膳的事儿,小太监非常机灵识相,直接同意了,并在之后来侍膳时提出了让七九联盟更为牢固的办法。
傅辰告诉了邵子瑜,七皇子在宫外的一个据点,这也是邵子瑜忽然出现的原因。
邵子瑜还记得那日,那人跪在地上,那么低眉顺目,口中却说:“若是您忽然出现,七皇子没有防备之下,定然会惊吓莫名,对您产生敬畏,不知您深浅,害怕自己被您掌控,又对您的手段折服,您再表现出心胸,届时定然会为您所用。”
“你是七弟的人,为何帮我?”
“一,奴才觉得七皇子与您迟早是一条船上的人,只是现在因无谓的纠葛才才未能真正精诚合作,奴才何不加一把火呢?二,奴才觉得您无论在任何方面都高于大皇子,相信天下百姓也更愿意拥戴一位英明君主,奴才迟早是您身边的奴才,早晚有何区别?”傅辰垂下视线,口中话语真诚。
邵子瑜望着这个奴才,久久不能回神。
这个奴才,是在向他效忠吗?的确向他效忠比起老七可有用,倒是会挑主子。
其实这也是一步险棋,傅辰知道自己已被邵子瑜注意到,也许是之前的恶犬事件,也许是后来阿芙蓉事件,这位皇子大约能看出他与邵华池的关系,在御书房门外点名,也是一种试探,既然他要试探,他就给他一个更大的炸弹。
“多智近妖,这样的人留在老七身边,本殿……倒有些不放心,幸好,只是个太监……”既然不放心,是否要杀了?
不过他堂堂九皇子,何须担心一个奴才,岂不是贻笑大方,邵子瑜笑了笑,便抛诸脑后。
在宅门外,邵华池冷汗滑了下来。
“主上!”诡子垮了一步搀扶,却被邵华池打掉,他捂着脸,阴森的笑从指缝间流出。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邵华池笑声从阴森恐怖到豁然开朗。
他忽然想到那天,傅辰提醒的话,“这段时间九皇子的试探已经结束,您在伤军上的表现,让他会希望进一步收拢您,奴才会稍加引导,届时您自会明白。”
傅辰没有明说,是怕邵华池事先有准备,就无法做出适合的表情,以达到欺骗邵子瑜的目的,邵子瑜多观察入微的一个人,岂是轻易能欺骗的。
邵华池算想明白傅辰的用意,邵子瑜会认为他的突然出现,给自己造成重大冲击,就会自然而然给他造成震慑,他会不由自主想:
一、为何邵子瑜知道我这里有据点?
二、他何时知道的?
三、谁是内应,不然如何知道我刚刚在屋内的谈话。
这不但让邵华池害怕,更会忌惮邵子瑜不敢轻举妄动,从而乖乖听话,对方指哪儿就往哪儿,甚至会怕邵子瑜给自己使绊儿。
一个想要邵华池的忠诚与敬畏,一个想要再邵子瑜的光芒下掩藏自己,两人都需要契机,于是傅辰主动提供了,这样一来,对双方来说都觉得自己掌控了对方,才能安心合作,一拍即合!
甚至邵子瑜不会怀疑傅辰的目的,将双方心理都计算无差,这样一个聪明又考虑周到的属下,才值得他费尽心机得到!
第87章
晋成帝回了养心殿, 下方坐着被他喊来参与朝政的几个皇子和部分议政大臣。
听闻派去的人已经伤了两国的使臣回来复命,晋成帝听了后龙颜大悦, 只要臻国和暨桑国能够开战, 对晋国而言就是件好事,所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趁机不干点什么就枉费这一遭了。
正在大臣们各执己见的时候, 晋成帝见自家七子面上毫无喜色,似乎有什么难以纾解的难题, “老七,怎么愁眉不展, 暨桑来意不诚,我们自然要以牙还牙,难不成你觉得此事是朕裁决得有何不妥吗?”
说的是进贡阿芙蓉的事, 但此事目前尚未公开,晋成帝只是隐晦说着。
邵华池一愣, 站起行礼, “父皇这决定儿臣当然没有意义, 只是儿臣担心, 这仗真的打得起来吗?”
那两国既然选着时间一起出使,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就不能事先有什么约定?
傅辰看了一眼邵华池, 垂下眼继续当做奴才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当柱子。
邵华池此话一出, 大臣们停下了争论,一旁大皇子邵慕戬冷笑道:“老七,父皇的决定自然是会考虑万全之策, 又何须你来提醒?再说两国的事你一个待在后宫的皇子自然有诸多不明白的地方,这里是养心殿可不是你的重华宫,若真有什么要问的待会大哥教你。”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憋着,可别再在这里丢脸了,你那烂脾气最好回你的宫殿里发,这里不是玩的地方。
闻言,所有大臣都默默退出了,在二皇子还在的时候一直低调示人的邵子瑜站了起来,对晋成帝行礼得到许可后,才转向大皇子,“大哥此言差矣,七哥不过是提出自己的疑问,父皇就是希望我们能参与朝政才会让大家各抒己见,您不让七哥发表意见岂不是枉顾了父皇的好意了?”
“老七还没说什么,老九你忽然站出来又是想表达什么,我不知道何时你和老七那么熟了?”意指九皇子恐有结党营私的嫌疑,给九皇子下套。
不过邵子瑜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会上如此浅显的陷阱,“我只是帮理不帮亲,大哥何必非要曲解我的意思?”
儿子们有竞争意识是好事,只要没结党嫌疑,偶尔有些口角并不算什么,舌头和牙齿还打架呢,所以邵慕戬和邵子瑜如何争吵,都把握着一个度。晋成帝抬手按了一下,果然没生气的预兆,指着邵华池,“老七,把你没说完的话说一遍。”
“是,华池觉得,两方目前无人员伤亡,只受了些轻伤,就是他们回去禀告国主,也至多是让国主痛恨对方的事加了一条,还构不成开战的有利附加条件。”火烧得还不够旺啊!
“此话何意?你难道是想把他们都杀了?”刚服用了仙丹,如今精神还处于懒散状态的晋成帝来了点兴趣,坐直了身体,侧耳倾听。
其他大臣本来对七皇子印象并不深刻,主要还是七皇子太过不起眼,以前也不受宠爱,根本没到台前来,但自从他开始参与朝政,加上之前安抚伤军得来的极大好评和民意,一些大臣心中已对这位皇子有了自己的一些定论,也有的在观望其表现,站队不站队的倒还是次要,除了几个党羽外,可还有一群中立派和见风使舵派。
而邵华池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朝臣们习惯自己,慢慢融入其中,并要有所表现,至少要洗去之前自己性格乖戾的嚣张皇子形象,树立新的印象。
“如果两队人马都死伤过半,或是奄奄一息回去通风报信,定能引起对方国主的恐慌。”邵华池点到即止,低头等待。
这是很容易联想的事,如果看到自己派去的使臣,几乎全军覆没,被对方国家的人赶尽杀绝,那定然会引起勃然大怒,这是对自己国家的侮辱,并代表着一种信息,对方的人想要把他们国家的人也一起端了。对方国家的目的也很明显,想要断绝这些使臣回来给自己通报情况,皇帝会觉得自己被对方国家愚弄,甚至会认为对方正在计划更可怕的阴谋。
再往深一点想,如果使臣团都死了无人通风报信,那么晋国不就会被冤枉成幕后主使,打得一手好算盘,想白白让晋国背黑锅,真当他们暨桑/臻国没人了吗!
有了这样的联想,所有人都发现,之前想的办法,太轻了!
这群人不能全死,但要身负重伤,越重越好!
重了,效果才好!
“好,好!!”晋成帝站了起来,“就这么定了,都听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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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栾京十个郡的荒郊山岭间,一摞带着刀的蒙面之人在四处搜寻可藏之地,找漏网之鱼。
有六人战战兢兢地听着上方的动静,连自身的伤也顾不得,好怕发出一丁点儿声音。他们负着伤躲在山坡的洞里,那群蒙面人操着一口暨桑国口音,正在他们头顶来回走动,他们只是使臣,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个个吓破了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