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色木屋
圣灵庵
凤澜止住的是赫连璇生前住的那个院子,宁静而幽雅,里面的环境让凤澜止很是喜欢。但是喜欢之余,心里总有一股沉甸甸的感觉压抑着。
是那住持的事情令他有些怀疑。
住持外表看上去五十来岁,但是照着筋骨推断却是三十上下的年纪。当然,有些人表面衰老的快,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如此一来,如果住持当真是三十上下的年纪,而不是表面上的衰老,那么她识得娘亲的时候,也不过十五六岁。
不,凤澜止在心里否定了这个答案。
躺在床上的身影,辗转反侧。心乱的像是一窝子的蜜蜂在嗡嗡的叫,凤澜止掀开被子,刚想准备起床,可视线在抬起头的时候打住了。“你似乎很喜欢偷窥。”这男人,就不能来一次光明正大的吗?
“夜半三更,我若是光明正大的走进尼姑庵,定会被当成采花贼捉拿。”凤苍穹来到床边坐下,“这么晚还没睡,是在等我吗?”特意用压低的嗓音调侃。凤苍穹的声调很有磁性,至少凤澜止觉得,每当他用这个调调的时候,自己的心总是会被带动。
“我若说是,你就信,”凤澜止靠在窗边,好笑的反问。
“不信,但是我喜欢听。”
第92章 离堡
凤澜止闻言笑了,初跟这个男人在一起时,心情是沉重的,而今,只要想着和他的点点滴滴,不知怎的,心里洋溢的,都是开心和幸福。
“要一直这么笑。”下颚被人扣住了,男人深邃的眼,有神的看着他。浓浓的情,令凤澜止情不自禁。耳根子有些红了,他别扭的移开脸,“不能在这里待的太久,不是吗?”
凤苍穹靠近他,揉着他窝进床上:“也不是非要马上走,陪着澜止睡一会儿还是可以的。”床幔放下,两个人紧抱着彼此的身体,“来的时候见你蹙着眉,有心事?”
凤澜止靠在他的怀里,那熟悉的气息让他很安心,明明自己已经过了需要别人保护的年龄,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跟凤苍穹在一起,会让他觉得,原来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那么好。手环住了男人精瘦的腰身,凤澜止几乎整个上半身,都靠在凤苍穹的身上,甚至脚趾,好奇的玩着他的小腿。“圣灵庵是净地,可纳闷的是,我的心无法安静。总觉得心里像是堵着什么,就像这次母亲去世了,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过。也许是这十五年来已经习惯了,又也许当年奶娘走的时候,把我全部的热情也带走了。你说,我是不是个冷情的人。冷情到……居然跟自己的亲生父亲情爱也没有关系。”
“我很庆幸。”凤苍穹揉着凤澜止的肩膀,少年的肩脖很单薄,可是这瘦弱的身躯里,却有着两人折服的勇气。“庆幸在澜止还能爱的时候遇见了。’
凤澜止听了,发出噗噗的笑声:“你说的话,水远都像吃了蜜饯一样。”
“要不要尝尝?”
“什么?”挑眉,凑巧碰到了男人低下来的头,吻,总是这样无法自控。久久,待到两人的呼吸有些急的时候,凤苍穹放开了,“怎样,甜吗?”
“可以考虑尝试下一次的。”凤澜止难得调侃。
“那下一次,我准备的充分点,可好?”
“等你。”凤澜止笑着迎接了他的挑战,“只是下次……”扣住凤苍穹的下颚,指尖一下又一下的摸着,下巴有着扎手,“下次,换你等我。”
“你确定?”凤苍穹忍着,其实他想大笑。
“怎么?不行吗?”凤澜止收敛了眼神,只要凤苍穹敢说个不字,这一仗,有的打。所以聪明的男人,选择聪明的说话。“你等我下。”凤澜止下了床,从自己的衣衫上找出了一把小刀和一瓶药。“躺下来。”
凤苍穹意识到了他的意思,乖乖的听话。凤澜止兴致来潮了,把药涂在凤苍穹的下巴上,随后用小刀替他刮起了刚刚长出来的胡须。凤澜止的动作很小心,他的眼神很仔细,有一股温馨的情意,从他的眼底和动作上,慢慢的呈现出来了。凤苍穹看着,心里那本就浓浓的爱恋,似乎渐渐的扎了根,怎么也拔不掉了。而且凤苍穹知道,这根会扎的更深,更紧。
“好了,这样子的凤苍穹,才英俊潇洒。”手再摸上去的时候,觉得下巴光洁了,凤澜止看着很是满意,“圣灵庵也许不纯粹是尼姑庵这么简单,虽然这里是母亲要从此长眠的地方。”趴在床头,双手支着下巴,眨了眨那双包含干净和睿智的双眸,凤澜止主动说起,“你今晚来这里的原因,也该和这个相差不远。”
听他主动提起,凤苍穹也不矫情:“那么在武林大会上,南宫仁揭开了你的面具,当时澜止面具下的,是哪张脸?”
“这张。后来我顾虑到可能会有第二个人揭开我的面具,所以当下就易了容,而且我知晓你对我面具下的容颜很有兴趣。”那斜眼垂下的视线,十分动人,俊秀的脸,有一股风流的神韵。凤苍穹看着,又有些入迷了。“是性趣。”他纠正。
凤澜止被打击到了,这男人总是正经的时候,突然来这一句。“为何突然问起此事?提起了南宫仁,凤澜止心中那一直被隐藏的疑惑,迅雷不及的浮现了出来。“当时南宫仁说,我与一人长得很像。我还以为那人见过我的生身父母,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便让星留在樊城,暗中调查南宫仁,以及注意武林的动向。而让辰去调查粟血教的事情,只是粟血教太过神秘,辰的飞鸽传书告诉我,连日来一点音讯也没有,自从武林大会之后,他们便彻底的消失了。而武林盟也四处在打听粟血教的巢,大有一举歼灭,为同仁报仇的意思。却没有想到,在星还没有从南宫仁身上找出线索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现在想来,也是我当初多心了,天下之大,那长得相像的人何其多。对了,你怎么会问这个?”
凤苍穹在这个时候提起,又特意为了此事来找他,应该是有原因的,而且不小。
“南官仁是粟血教的人,祈昊被盗的消息息,经赫连将表示,是粟血教的人告之。”
“粟血教想对抗朝廷?”这是凤澜止的第一个想法。
“还不能断定。但是,南宫仁的身影,在这里出现了。”
原本还恍惚的凤澜止,突然凌厉了起来:“什么意思?”
“因为赫连璇在圣灵庵出家,所以我在十五年前就派了很多的暗卫监视这里。上次因为太子毒杀的事件,赫连璇突然出现,而我的暗卫,并没有将赫连璇回京的消息告诉我,这是其一。其二,在澜止闯进神璇殿的当天,我又派了夺伍来圣灵庵查问赫连璇的情况,但是夺伍在途中遇上了赫连将派去接赫连璇的轿子,而夺伍在跟踪的时候,被神秘人袭击。据夺伍的说辞,那人的右耳下颈脖间,有一朵扎眼的罂粟,而且此人非常喜欢闪头发。我记得,当日武林大会上,南宫仁也做过闪头发的动作。”
凤苍穹的话。像是一个匣子,打开了,里面有无数的珍宝,而每一件都值得别人去抢。而凤澜止觉得,那匣子里,像是一个深潭,他被拉进了里面,却闷的喘不过气来。
“不。”下意识的,凤澜止否认,“母亲已经死了。”死了两个字,是最真的证据。凤苍穹的话,他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打从内心,他无法相信。
凤苍穹没有说话,他与赫连璇从没情意,但是面前的澜止不同。尽管他从小流浪在外,可他对家是有渴望的,对父亲和母亲,是有想法的。也许就像澜止说的,赫连璇死了,他的伤感没有深,但是如今揭开的事情,和赫连璇的死,不是同一个概念的。
“只是猜测,粟血教也许不简单,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所以不需要担心。”
可有些事情,并不是因为没有证据,就不需要去想的。凤苍穹的话,在凤澜止心里投下了石子,掀起了巨浪。而他又想起住持的种种不妥之处,心里的疑惑,更加强烈了。
深夜的风,吹的很急,甚至无孔不入。
“你这是什么意思,退出武林?”南宫仁眯起眼,看着眼前带着面具的粟血教教主,“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交易吗?”
粟血教教主冷冷的瞥了南宫仁一眼:“我以为和千碎而齐名的男人,被称为武林奇迹的男人有多么厉害,原来也不过是丧家之犬,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质问?”
“粟血,你的口气太狂了。”强忍着想要动手的冲动,南宫仁知道,面前的人,他此刻还不能得罪。
“哈哈哈……”那低柔的男中音,其实很好听,“南宫仁,你在我备好做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情。你擅自动手伤了凤苍穹的人,又让他将线索转移到粟血教的身上,你想让朝廷和粟血教反目。”
“哼。”南宫仁冷声不语。
“你献计盗取太子的尸体,的确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加快了赫连家族的灭亡。但是你故意泄露自己的身份,又冒充粟血教教主,你意欲为何,别以为我不知道。南宫仁,别忘了十三年前,是谁救了你。”
“但是我更难忘记,十三年前,是谁伤了我。千碎雨的冷酷和无情,这个仇我非报不可。”恨的反面,就是爱。如今他有多恨千碎雨,可见当年,他陷得有多深。
“那又如何,我从未阻止过你。”
“但是下令阻止粟血教涉及江湖。粟血,粟血教能有今天,可是你我一起努力的。你如今一句话,抹去了我所有的功劳,这就是所谓的盟友吗?如今你的心愿了了,那么我的呢?”他想要粟血教一统江湖,他想要毁灭流碎堡,他要那个心比天高的男人,跪在他的面前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