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修罗
昨晚,他冷绝地对古伊弗宁说:“没有下次了。”
这语气听上去很绝,笃定又潇洒。可实际上,牛可清心虚得很。
人在面对极致的诱惑时,意志力总是脆弱不堪。他遇上古伊弗宁这么个混血大帅一,又怎能把持得住?
于是昏了头,搞了发大的。
嘴上是说没有下次了,但尝过一次的甜头哪那么容易弃掉?舌尖碰过奶甜的冰激凌,便情不自禁要去含上一大口。
所以牛可清清楚得很,若是还有下回,古伊弗宁再邀他到床上玩玩,那他肯定得掐心挠肺,指不定一下就答应了。
这边,牛医生的内心是一片瑟瑟深秋;另一边,古医生却犹如过上了一个盎然的早春。
古伊弗宁许久没碰见过一个如此合拍的床伴,与牛可清可谓一啪即合,昨晚那场简直能载入史册。
不需要刻意地迎合与迁就,便能知晓彼此的敏.感点。每一个动作都游刃有余,获得难以言喻的战栗感,每一下撞击都能产生流淌全身的电流,直击心脏深处。
春宵一刻好比千金难买的补品,经过这场称心的性.事,即便昨晚一夜无眠,今天的古医生依然容光焕发,满面春风,举手抬足间都格外有神采。
就连眼镜上的细银边,似乎都镀上了一层反光的亮色。
除了身体上的受益,心情上的加成亦很明显。平时给人印象沉稳的古医生,竟在早上冲枸杞茶的时候哼起了歌。
科室里的梁主任打趣道:“古医生不愧是我们肛肠科一枝花,连冲个茶都能载歌载舞的。”
“这花一看就是让人给浇好了,”旁边那护士阿姨也跟着调侃,“古医生最近是谈恋爱了?”
古伊弗宁的表情深不可测:“恋爱那种事啊,无聊得很,只会把我这朵花给浇死。”
*
对于牛可清来说,忧心的事不止这笔“风流债”,还有另一件事他也放心不下——
他的车究竟是被谁砸的。
这件事依旧疑云重重,尚未有个调查结果,令牛可清一直忧心忡忡。
不过这几天,他被人跟踪的感觉似乎变淡了,出入医院的时候多跟同事一起,也没察觉有什么异样。
牛可清觉得,或许是他报了警,跟踪他的人也就没敢再猖狂。渐渐地,他一直悬着的警备心也放松了些。
可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天早上,牛可清刚走进医院大堂,便有个陌生男人尾随他冲了进来,忽然从后面拽住他的手臂。
牛可清一回头,便看见一个满脸胡腮的中年男人,这男人攥住他,扯着嗓门嚷嚷:“你站住!今天就把话给我说清楚!”
牛可清当场便愣住了,“你谁啊?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他的胳膊被拽得生疼,想要抽出来,那男人死死抓住他不放,却其力道之大,就像一个铁打的老虎钳。
医生莫名被暴力对待,首先就是往医患问题方面想。牛可清努力地在脑子里回想对方的面孔,但一丝可循的踪迹都找不到。
眼前这男人身宽体壮,长了一张平平的大众脸,完全就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他没这么个病人啊?
那男人像一头暴怒的猛兽,指着牛可清的鼻子骂骂咧咧,“你个不要脸的鳖孙!勾引我老婆?!还他娘的医生呢?!就一狗娘养的臭犊子!”
“你说什么?”牛可清震惊了,“这位先生,乱说话是要负责的,请你不要随便污蔑我。”
男人跟斯文的牛医生可不一样,大叫着:“叫你们院长出来!我倒要问问他,他手下的医生是怎么以公谋私勾搭患者的?!”
牛可清彻底懵了,“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老婆是谁?”
他们闹的动静太大,很快吸引了身边人的目光,大家纷纷驻足,都朝这边看过来。
身边有想过来劝架的,但那男人嗓门大,相貌凶,唬得在场的人都一愣一愣的。
牛可清倒也不是怕他,只是受不了旁人的眼光。越来越多的人凑过来,七嘴八舌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确实,大家也好奇,牛医生看上去文质彬彬、端正清雅的,怎么会被人找上门来说是奸.夫呢?
现在这么一情况,也不知孰是孰非。虽说这位牛医生看上去作风正派,但抵不过那张天生的小白脸皮相,说不定真搭上了某个已婚女患者也不一定。
此时,一肛肠科的小护士提着外卖,刚好路过。
她见到俩男人被一群人围在中央,吵吵嚷嚷的,没忍住好奇心,逮着个吃瓜群众问了个究竟。
小护士一听这来龙去脉,惊了:“啊?真的假的?”
“真的啊,骗你有鬼。”群众甲小鸡啄米式点头。
小护士:“那这个牛医生是哪个科的?长得挺帅的啊,怎么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他?”
群众甲:“新调来的,忘记是外科还是口腔科的了。哎呀不说了,我得去干活儿了,还得准备台手术呢。”
这小护士搓搓手,想与他人唠嗑八卦的心蠢蠢欲动。
于是她一回到肛肠科科室,就吧啦吧啦地将刚才的所见所闻都讲出来,碎嘴不断,添油加醋,讲得声情并茂。
护士长听到八卦就来劲儿,跟着唠两句:“不会吧?那牛医生我见过啊,眉清目秀的,还勾搭人老婆?”
小护士摆摆手:“害,知人口面不知心嘛。”
另一位大叔医生道:“就是,我跟我家那娘们结婚二十年,她还不是跟一斯斯文文的小白脸跑了!”
护士长、小护士:“......”
听到这儿,一直安静地吃着午餐的古伊弗宁忽然撂了筷子,插了句话:“食不言寝不语,你们那饭再不吃就凉了。”
古伊弗宁这话的态度不大好,听着冷冰冰的,大家面面相觑,瞬间就噤了闲话。
也不知是哪儿惹着这古医生了。
在位置上坐了半会儿,古伊弗宁坐不住了,干脆放下了筷子,饭不吃了,赶去楼下的医院大堂。
搭乘电梯下降的时候,他有起过一丝犹豫:为了这么一晚露水情缘,就插手一件跟自己完全不相关的闲事,到底值不值。
但,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快步朝医院大堂走去。
古伊弗宁走近鼎沸的人群,听见有人在骂街,满是污言秽语,还隐隐约约听见几句辩解的话语,从容不迫,晓之以理。
于是他拨开前面围观的人群,一眼便看见了牛可清——
那位牛医生,一身笔挺整洁的白大褂,任前面的人如何口水飞喷,身边的人如何嘈杂喧嚣,他却只如一棵与世隔绝的白松。
这棵“白松”偶尔还会蹦出一两句理论的话。那眼镜片上被溅了口水沫,他也不恼,只摘下来用袖口擦擦,动作慢条斯理的。
看着他这淡定的样子,古伊弗宁忽然就笑了,笑得无奈又自嘲:刚才是在担心什么啊,这人明明什么事儿都没有。
重新戴上擦好的眼镜,牛可清注意到站在人群中的古伊弗宁,惊讶道:“你怎么也在?”
对方有着浅亮的发色和蓝色的眸子,牛可清很难不一眼注意到他。
古伊弗宁走过去,笑了笑:“来凑热闹的呗。”
第18章 讳疾忌医
“有欲望而无行动的人,只能产生瘟疫。”
——布莱克
那男人赖在医院大堂不走,非要牛可清这个“奸夫”给个说法,一把大嗓门吼得群众们胆战心惊。
这事儿越闹越大,最后闹得院长都来了。
院长怕这事影响恶劣,连连劝阻:“先生您看,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已经阻碍了医院的正常运作。不如你和牛医生一起到我办公室去,坐下来好好谈谈,把事情弄清楚,再看怎么解决,行吗?”
对方怒气上头,丝毫没有听进去:“去你个头!去你办公室谈?你们关起门来会做什么还不一定!我今天来就是要给你们医院给个说法!”
院长:“......”
古伊弗宁是在场唯一一个给牛可清帮腔的,“这位先生,你说牛医生勾引你老婆,证据呢?有证据就拿出来,无凭无据的,就这么口空污蔑人?”
男人瞪着一双铜铃眼:“去他妈的证据!我说是就是!难不成还让老子当场捉奸才算?!”
牛可清再有耐心,此刻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问,“一直跟踪我的人是你吧?拿着相机偷拍我、尾随我上下班,就是为了拍下我和你老婆偷.情的证据?”
古伊弗宁顺着他的话,又对那男人说:“可你根本什么都没拍到,不然现在早拿出来了。跟了这么久都没拍到什么,这还不说明牛医生跟你老婆之间,根本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吗?”
他俩一唱一和,逻辑缜密,逼得那男人的脸色白了白。
一想到这阵子被叨扰得烦不胜烦,牛可清就来气:“那天砸我车的人也是你吧?”
被他俩这番质问,那男人破罐子破摔,“死奸夫!我不仅要砸了你的车,还要揍死你个王八孙子!”
这人似乎有暴力倾向,忽然抬手,重重地往牛可清胸前一推,明显要以暴力的方式解决问题。
牛可清并不孱弱,但被人这么用力推搡,他还是往后踉跄几步,直接摔倒在地,脚踝还不幸地扭到了。
祸不单行,他在一屁股坐倒时,尾椎骨被坚硬的地板挫了挫,疼得牛可清直接皱起了眉头,“嘶——!”
腰部传来剧烈疼痛,一个念头在牛可清脑子里不停环绕:得,可别伤着腰了……
古伊弗宁和旁边的一个男医生见状,立马上前拉住那男人,以防他再次攻击牛可清。
没想到那男人力如蛮牛,一膀子就甩开了俩挡架的医生,举起拳头冲到牛可清面前:“让你个混蛋勾引我老婆!”
眼看那砂锅大的拳头就要砸向牛可清的脸,古伊弗宁反应迅速,飞身往牛可清面前一挡,于是那拳头不偏不倚,就落在了他的侧脸上。
这拳头不是开玩笑的,力道凶狠至极,打得古伊弗宁当场头一歪,就连脸部肌肉都晃了晃。
眼镜飞出去两米远。
牛可清大惊失色:“古医生——!”
围观的人里有不少胆小的女护士,被这一幕吓得够呛:“啊——!打人了!!”
古伊弗宁摔倒在地上,斜斜地偏着头,皱着眉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沫,里面还混着白色的碎渣。
碎了颗牙。
那男人还想扑过来,牛可清来不及把古伊弗宁扶起来,只得立刻将人护在自己怀里,想要挡下即将来临的一记暴打。
幸好,火速赶来的保安一个飞扑,将那发疯的男人死死摁住,这才及时将局面控制住。
被牛可清护在怀里的古伊弗宁抬起眼,看见牛可清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眼睛紧紧闭着,细密的睫毛止不住地颤。
牛医生还是有在害怕的。
“欸,”他轻轻地推了推牛可清,“没事了,可以松开了。”
毕竟俩男的相互搂抱着躺地上,供身边那么多人围观,确实有点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