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归荼
季韶毫不犹豫,爽快地答应了,“现在不是通勤高峰,也不是旅游旺季。地铁里人不会太多。”
一通操作是怎么结束的江廖音自己也没明白,但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跟季韶两个人在去机场的地铁上了。
人很多的地铁。
谁能料到,他们避开了通勤高峰,也避开了旅游旺季,却没有躲过地铁线路中的多线路换乘站。人流量最多的几个换乘大站,全在去机场的这段地铁途中。
车门开开关关,大量的乘客流动,将车厢内挤得挪不开脚。江廖音面前另一侧车门站着,用身体挡出一块地方来,将季韶圈在怀里,垂眼看着他漆黑的发顶。
季韶一只手拉着他的背包前带,微微低头安静地站着。偶尔地铁进站时被惯性带得向前倾身,额头会轻轻撞到他肩上。每每进站周而复始,两个人渐渐贴得很近。
江廖音却无暇享受这样的福利,总觉得他这两天有点不对劲,“你没事吧?”
“……”
季韶没有说话,也没抬眼看,只摇了摇头。
他在克制自己,不要直接依偎到江廖音身上。
事实是自己身上的违和感他早已经有所察觉,从三天前异常期盼江廖音的到来开始。明明一切作息安排都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就是特别想见到他。
直到他来。季韶发现自己反常地欣赏他,就看着这小伙子怎么看怎么顺眼。看他不高兴了还把自己喜欢的那份蛋糕让给他吃——这在往常不可能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明明可以再点一份,让来让去太蠢了。
他的灵魂仿佛精分成了两个人,一个正常的季韶飘在半空中,以上帝视角看着掌控他身体的那个真就这么犯蠢整整两天。
甚至在最后——即将分别的现在,疯狂地希望江廖音能留下来,留在自己身边。
但太蠢了。即使是在显然不怎么理智的情况下,他也是绝对不会说的。
季韶站在登机口,看着逐渐缩短的登机队伍。心中涌起千万种悲伤,仿佛此去相隔山与海,不是普通的周次送行而是生离死别。一时间眼眶都红了半圈。
江廖音被他此时无声胜有声的表现吓着了。几次站进登机队伍里又退出来,硬着头皮哄,“我去学校是上课又不是搞爆破……你不要这么悲壮。”
季韶眼前顿时涌现出无数炸学校的惨烈画面,更想哭了。
“……要不我就留下不走了吧?”
江廖音再次经历了人生级场面,手足无措,“我偶尔旷课也没关系的。”
“不行!”
飘在空中的那半季韶短暂地坠进身体,争夺控制权。处于某种内在的矛盾挣扎之中,他的语气非常坚决,眼神却很有些眷恋,“我不能耽误你学习。”
“……”
江廖音困惑地继续手足无措。直到最后的登机时间来临,季韶突然万分郑重地看向他,下一秒,上前几步撞进了他怀里。双手用力环抱他又松开。
而后转身。像是不忍心面对离别的场面,语气悲切。
“你去吧。我们下周再见。”
**
江廖音的航班起飞后半个小时。季韶依旧待在原地怀疑人生。
太尬了。
他有好几次都冲动地想发条消息跟江廖音说下周不要再见,可以的话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了。
缓过劲来后决定还是暂时装死,出了机场打车回酒店。
路上心情恢复逐渐平静。季韶靠在车窗上漫无目的地向外看,突然看到一闪而过的路标上写的路名。
每到一个新的城市,江廖音给他写的逛吃攻略最后总会有个“尽管住,当自己家”的地方。在当下这座城市里,这样的地方就在刚刚一闪而过的那条路上。
季韶拿出手机上保存的图片确认。在这个瞬间,不理智的一半季韶控制了他的身体,向司机报出了新的目的地。
十分钟后,他站在江廖音的房门前,谨慎地输入门锁密码。
嘀声响过,门锁被打开了。
房子里空空荡荡。只经过了简单装修,有基本的家具。没有生活痕迹。
季韶还不太清楚自己心底在期盼什么,却明显地感觉到一阵失望。
这里被装好之后只是定时打扫,江廖音并没有来住过。房间里只有冰冷的香薰气味。他只大概转了转,就又回了酒店。
洗漱出来后江廖音恰好飞机落地,刚出机场就先如往常一样给他发了消息报平安。
季韶也如常回句“知道了”。关掉手机丢到另一张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迫切地希望这莫名其妙的周末赶紧结束。
好不容易昏昏沉沉地睡着,梦里的景象却更令人乍舌。
在他身边,留给江廖音的这张床上,有两个重叠交缠的人影。此起彼伏,碰撞出不堪入耳的声响。
那张床上的两个人,分开他都认得出是谁。合在一起却能让他原本就不怎么清醒的脑子当场死机。
季韶不想看,但怎么也醒不过来。某一个时刻,他像被人狠狠拉扯了一把,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颈边突然响起低低的笑声,还有随之喷洒的炽热呼吸。有人在他耳畔呢喃。
“季叔叔,怎么不敢看我?”
季韶猛地睁开眼睛,蓦然发现自己就躺在那张床上,身上的人以不容抗拒的姿态压得他无力反抗。
所有感官都被调动起来。他的后颈上传来被刺穿的剧痛,罪魁祸首一边疼惜地安慰,一边毫不留情地欺负他。那些交缠起伏,那些不堪入目,全都在他身上挨个轮了一遍。
不知是轮到第几遍,天终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