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契约 第84章

作者:顾轻野 标签: 年下 近代现代

  不过隐约听得出庄凌霄说的是英语,只是声音不大,明显是压低着嗓子说的,大概是担心吵醒聂长生,不过却能听出话里的怒意很盛,可见对方一定不是受他欢迎的人了……

第71章 丝和缕

  楼下庄凌霄的声音很久没有传来, 倚在窗前的聂长生并没有看到有那个陌生人从门口出去,看来访客只是出现在电话里头。

  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他与庄凌霄都属于初来乍到的人,住在远离喧嚣的不知道小城镇上, 语言不通是其次, 这个小城镇里似乎贫富分化尤其特殊, 许多衣衫褴褛的棕色小孩会到附近的垃圾箱翻找东西, 尔后被看守这片区域的保安殴打、驱逐,那些小孩竟然习以为常,笑哈哈地抱着捡来的东西一哄而散,聂长生还看过这群小孩为了抢夺一件衬衫而大打出手, 而那件衬衫,正是聂长生曾经穿过的衣服, 那是在庄凌霄失控的力度下撕破了的, 根本不能再穿了的。

  这之后,聂长生明显察觉了庄凌霄的性情又回归到了从前的阴郁森冷的气质了。

  本来好好儿的敲着笔记本时,庄凌霄会突然骂了一句国粹,然后“啪”地一声阖上笔记本, 怒气腾腾地站了起来, 将书本从聂长生的手里抽走,一把将他推在床上, 欺身而下时,聂长生还没弄明白发生什么事情。

  这些日子来,他俩的床事虽然频繁, 但庄凌霄还算温柔,除了做出撕裂聂长生衣衫这种比较出格比较暴力的事情之外,对待怀中人却是极尽的温柔,虽然言辞上会无赖了一点,黄暴了一点,可终归没再让事后的聂长生太难受。

  可是这一回的庄凌霄却阴沉着脸,跟上回在军事飞机上一样,蛮横至极地将聂长生从来到外狠狠地要了个够。

  等聂长生恢复了神智时,整个人像从水中捞出来一样,浑身湿淋淋的,床褥被套甚至枕头都沾满了腥臭的东西,根本不能再用了。

  身体很不舒服,洗过澡的聂长生不想再躺在床上,可现在的他,除了躺着,实在没什么力气再站着,更别说可以走去哪儿了,而事实上,在那条手链的限制下,他也没能有太多的空间可以活动。

  提到那根手链,它却是在这场肉搏战争里发挥了新的用途,聂长生的两只手的手腕都被它缠绕勒住,紧紧地将他的双手束缚在了头顶,等事情完了之后,才被解开,那时的聂长生双手已经发麻了,只是相较于身体而言,这等程度的不适应还是轻的。

  直至现在,聂长生手腕上的勒痕还没有消退,他本来就消瘦,平时手腕上的青筋便可清晰入目的,这会儿有红色的勒痕点缀其上,显得特别的情奢。

  “不准离开我,听到了没有!”这是庄凌霄在床上对聂长生说得最多的话。

  不管聂长生怎么回答,怎么应承,怎么允诺,都似乎化解不了庄凌霄内心的焦灼和忐忑,他像一匹游走在草原的公狮,划下了大范围的领土,可却左右不了领土里任何一只雌兽。

  有时候,连聂长生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话刺激到了庄凌霄,又会得到这么残忍的对待。

  就像今天,聂长生抱着膝坐在床上,怔愣地看着窗外半角的蓝天。

  午后带着热浪的风从敞开的窗户出来,将卷起来的窗帘刮得猎猎作响,身旁的放着一本医学的书也被翻开了起来,“哗哗”地翻动着书页,似乎附和着窗帘的步骤起舞。

  庄凌霄捏着一瓶矿泉水进来,映入眼帘的就是聂长生那堵萧瑟的背影。

  庄凌霄突然有一股抓不牢的感觉,这个人明明深爱着自己,又呆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距离自己这么的近,一伸手,他就落在自己的怀中,任由自己肆意侵犯,可是,他还是觉得聂长生会在某个他没有留意的时刻再次悄然离去,什么都不眷恋,什么都不在乎,从此在他的人生里彻底的没了踪影,不管他上天入地,也寻不到他……

  心口的疼痛突然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庄凌霄双眉拧在了一起,痛得冷汗淋漓,一手撑在门口,捂住痛得犹似一把利剑刺透心脏的胸口,目光阴冷地盯着那堵寂然的背影。

  这种无名的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大概是几分钟,又或者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痛感才慢慢地消失,庄凌霄又恢复了本来的神色。

  可是,抱膝坐在床上的聂长生依旧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庄凌霄的变化,他一动不动地维持这个坐姿已经很久了。

  “在想什么?”丢下了矿泉水,庄凌霄整理好了情绪,从床的那一端爬上,又从聂长生的背后环抱住了他。

  “嗯?”聂长生如梦初醒,温和地笑笑,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想什么。”

  “没想我,这可不行呐……”拉长了的声腔里带着一丝慵懒,庄凌霄的鼻翼在怀中人柔软的耳垂下来回摩挲着,间或将吻烙印在聂长生的脖子上。

  “天天见得到你,有什么好想的。”聂长生随意的回答,手却轻轻的抚上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背。那是庄凌霄还没痊愈的右手,虽然早已经解下了绷带,不过铝板却在聂长生的坚持下得意继续加固在指间,新肉周围布满了细小的结痂,看着有点狰狞瘆人。

  每次看到庄凌霄的右手,聂长生就想起甲板上再见庄凌霄的情景,这个男人在他的心里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不所不能的,可是,他却受伤了,每一滴血都像一个无声的指控,直指罪魁祸首,而这个罪魁祸首,俨然就是自己。

  聂长生不知道身后的庄凌霄因为自己的回答而沉下了一张脸,眼神更是深不见底,眸子里的冷芒不知道蕴藏着多少怒火和戾气,折出让人背脊发凉的寒光。

  偏偏聂长生背对着他,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祸从口出,激怒了庄凌霄。

  庄凌霄抬起了他的下巴,炽热的吻堵住了这张令他恼火的嘴。

  等聂长生尝到了铁锈的味道时,吻已经结束了,他用手背摩挲着又被庄凌霄啃破了的唇,无奈地摇摇头,好像从见到了庄凌霄之后,他的唇就从来没有完好过。

  见怀中人的目光依然停在窗外,根本不把他的警告放在心里,庄凌霄的怒意继续扩大,语气开始不善了,冷声问:“你在看什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可是窗外什么都没有。

  “云啊……”聂长生依旧随意地回答。

  “云?”庄凌霄看了看那狭窄的半角蓝天,确实有几缕白色的云漂浮其间,“云有什么好看的!”心里却在疑惑,聂长生什么时候沾染这些小女孩儿才会的情绪了?那些小女孩儿就可以看着天上的云彩星星一整天而什么都不做。

  “怎么没有?你看它们,聚聚散散的,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每回都乔装成别的形态,以为我没发现,真有趣。”聂长生眉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似乎为自己的火眼金睛而骄傲。

  他是百无聊赖了,才自得其乐起来的,不然这小小的一室住了这么多天,任是谁都会生发厌烦的情绪。所以不仅是天上的日月星辰、风云霞露,就是从窗外飞过的蝴蝶鸟儿,从墙上爬来的蚂蚁昆虫,他都能盯着它们看半天。

  只是他的一句无心的话,却彻底地点燃了庄凌霄的怒火,他一把将怀中人压在身下,恶狠狠扼住了他的下巴,高声质问道:“你是不是又想离开我,啊?什么云啊雨啊这些该死的东西,你就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是不是!”

  “没……没有……”聂长生惊诧莫名地看着突然暴怒的庄凌霄,想说什么,可是很快的,嘴巴就被庄凌霄狠狠的堵住。

  再之后,便是一场漫长的抵抗与镇压,掀动窗帘的风有点无措地看着床上剧烈交缠的身影,在卧室里转了一圈,偷偷拂过了满是汗渍的头发,大概觉得自己有点不识趣,便怏怏地原地消散了。

  床上那本医学名著也被推到了床底,书页在风的拂动下继续掀动着,不过兴许是为了附和主人们的兴趣,它们俏皮地撞击着,发出跟主人们制造出的“啪啪啪”一样的声响。

  日子开始变得跟最初不一样了。

  明明一起做饭,可是厨房里只有锅碗瓢盆发出的声响,他俩很少交谈。

  吃饭时候,庄凌霄也不再从聂长生的碗里夺食了,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的,他俩真正做到了“食不言”。

  至于“寝不语”,不管是相拥而睡的时候,还是剧烈运动的时候,语言都显得多余,只是平静的夜晚,聂长生会睁着清明的眸子,瞬也不瞬地打量着睡在身侧的男人面容,手下意识地描摹他的轮廓,一遍又一遍,似乎要把这个本就烙印在心底的影像描绘得更清晰。

  这一天早上,庄凌霄起床时,把一个轻而柔的吻印在了聂长生的额上,起身洗漱后,就下了楼,聂长生以为他去做早餐,男人做的早餐差强人意,是聂长生喜欢的清淡口味的中餐,只是这个不知名的小城镇里的要做出正宗的中餐还是有点难度,起码一些食材和配料就不太好找。

  可是等了很久,楼下悄无消息,庄凌霄再没有上来,聂长生走到窗前,看到了两个魁梧的保镖撑着黑色的雨伞,标杆一样站在门口。

  阴霾的天洒落淅淅沥沥的雨,这是聂长生来到这里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下雨。

  庄凌霄出去了,这是很稀奇的事儿,他就算要外出,也会挑聂长生午休的时间离开,有时不用等到傍晚,他就已经急冲冲地出现在聂长生的面前。

  大概是有什么急事吧,聂长生心想,他摸了摸先前庄凌霄印上来的唇印,嘴边牵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窗外的雨丝斜斜的飘了进来,很快就把窗前的地板打湿了,聂长生却没有关窗的意思,眼里看着窗外的斜风细雨,又陷入了漫无边际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