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含糖的小山鬼
“学霸,”章烬叫完之后顿了顿,他想了想,又换了个叫法,“程旷。”
程旷抬眼看着他。
“程旷,我琢磨着咱俩算朋友了,”章烬说,“有事儿别憋着,伤心肝脾肺肾胃——哪儿都伤,不然还要拳头干嘛?”
傻炮儿……章烬说的还挺有道理。程旷嘴角弯了弯,不知怎么就笑了。
“操,笑个屁,劝你抓紧给我收回去啊!”章烬拍了下桌子。
电视里正在放综艺节目,方鹏叼着鸡骨头,不知被哪一幕戳到了笑穴,哈哈哈乐得不行,回头拍了拍章烬的腿,含混不清地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炮儿啊,过完冬至就该过年了吧?”
章烬拿垃圾桶接了他嘴里的鸡骨头,随口回道:“还早呢。”
其实也不早了。
四中全体师生包括高三年级在内,都已经开始准备元旦的节目了。
石韬很重视这一次的元旦表演,这是七班同学第一次一起准备元旦汇演,却也是他们整个高中时期,最后一次聚在一起、全心全意地为一场小小的演出做准备了。高中三年,归根到底,只有高二这一年才是这群男孩女孩们的黄金时期。
文艺委员提出了好几套方案,由石韬确认过后,七班最后定下的节目是杯子舞,石韬的意思是,要全班同学都参与。那段时间,每天晚自习开始前十分钟,七班就会传出拍杯子的声音,数学老师老田有一回走进来,被唬得一愣:“孩儿们,你们这是丐帮聚会,集体敲碗讨饭呐?”
元旦夹在月考和期末考试中间,跟两头都挨得很近,在紧张而又兴奋的气氛中,大家一边排练一边争分夺秒地学习。月考结束后,童佳葵才找了个空地,组织开始了第一次全员练习。
全班人围成一个圈,章烬右边是程旷,左边是陈锐。章烬兜里揣着糖,音乐响起,陈锐把杯子推给章烬时,眼睛一斜,蓦地瞥见炮哥儿把一颗糖罩在了杯子底下,往程旷那边推了。
陈锐懵了一阵,恍惚间觉得他辉哥说得没错,他们仨真要跟学霸拜把子了。他把这件事告诉曹辉和胡淼时,胡淼讥讽地冷笑了一声。
当时陈锐并没有想到,有一天,他——哦,准确地说是他们仨,会跟炮哥儿撕破脸。
这一年的冬天并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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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1551
迟来的晚安
第24章 “月黑风高的,还能干什么?”
西北风一吹,时间呼啦啦流逝。
元旦前一天,石韬腾出一节化学课拿给大家布置教室,气球和彩带一挂上去,节日喜庆的气氛就出来了,大家更没心思上课了,直到第二节 谭敏拎着扩音器进教室,还有人在哼哧哼哧地打气球。
上课之前,好些人巴巴地盼着谭敏会被班上的新年气氛打动,入乡随俗地大赦天下,最好能睁只眼闭只眼,抽背笔记、听写什么的都免了。谁知谭敏油盐不进,一进来就点了四个人到黑板上听写单词。
罗凯不幸跟她对上了眼,杵在讲台上对着偌大的黑板,满心满眼的“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抄又没得抄,写又不会写,感觉自己无比弱小可怜又无助。听写结束时,他苦哈哈地回到座位上,正好看见章烬笑吟吟地把听写本传给程旷。那笑容十分晃眼,仿佛镶了一口大金牙似的,凯娘娘心酸得几欲落泪——同人不同命啊,炮哥儿到底是捧着“聚宝盆”的男人。
把底下一众猴儿精们躁动的心都镇压下去以后,谭敏一反常态,没让听写不及格的同志罚抄,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扩音器。这玩意儿一亮相,大家立刻明白了谭敏的用意,齐刷刷地鼓起掌来。
罗凯屁股才刚挨着凳子,见状惊得立马弹了起来,谭敏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凯凯别着急啊,待会儿让你第一个上。”凯娘娘蔫成了一颗霜打的茄子,生无可恋地打开了歌单。
谭敏新账旧账一起算,除了听写不及格的,之前英语学习报没写名字的、没交的同志也获得了表演机会,于是英语课直接变成了音乐课。
连谭敏都网开一面,七班的猴儿精们神经立马松弛下来了,下一节物理课,白老师一进教室,就被埋伏在门边的男同学堵住了。
当时校园里流行一种叫“阿鲁巴”的游戏,几个男生把白老师架起来,往走廊的柱子上撞,一伙人闹哄哄地围上去看热闹。白老师哭笑不得,好容易捱到“刑满释放”,恢复了自由身之后,站在讲台上用手指了一圈:“你你你……你们几个可恶的嘴脸我都记住了!今天晚上不对你们石老师下手,我不会放过你们!”
这种兴奋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按照四中的传统,晚自习取消,各个班级自己搞活动。下午的课结束之后,教室里的座位被摆成了环形,中间空出一大片位置作为舞台。文艺委员租了音箱和话筒,罗凯帮着童佳葵拎了几袋零食和饮料分发给全班同学。
晚自习铃声响起时,“啪”一声,有人把教室的顶灯全部关了,旋转灯一开,立马有了迪厅的味道。
章烬对表演没什么兴趣,一直靠着墙玩手机,玩腻了就懒洋洋地靠在墙上,看身边的学霸刷题——因为挪了位置,章烬从程旷的后座变成了挨在一块儿的邻桌。
程旷低着头,睫毛的阴影遮住了眼睛,教室里光线昏暗,偶尔有几束彩光轻轻扫过来,朦胧之间,侧脸显得专注而柔和。章烬就那样漫不经心地看着,不知不觉就看了挺久了,回过神来时还觉得意犹未尽。
班里的同学正在玩数字炸弹,曹辉觉得他炮哥儿这样响当当的人物,不出场是万万不能的,正打算喊章烬,谁知视线一挪,发现光线幽暗的角落里,章烬居然正在跟学霸咬耳朵!
曹辉愣了一下,当机立断,直接跳过了章烬,叫了别人。喊完他下意识地往身边瞄了一眼,忽地对上了胡淼的视线。虽然胡淼很快就把目光收回去了,但曹辉敏锐地察觉到,那转瞬即逝的一眼,杂糅着诸多不解、不甘,甚至还有森森然的仇恨。
曹辉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心里冒出一个凉飕飕的念头:唉,这小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他再往炮哥儿的方向看的时候,发现章烬的座位空了。
不但章烬的座位是空的,他旁边学霸的座位也是空的。
“能帮我捡一下吗?”后排的姑娘探出身子,指了指桌子底下的可乐罐,曹辉应了一声,刚要伸手去捡,只听见“啪”的一声响,胡淼一脚踩爆了它。
汽水的味道弥漫开,那姑娘和周围的人都被吓了一跳,曹辉喊了句“淼啊”,胡淼没听到似的,踹开桌子出门了。
教学楼灯火通明,每间教室里都传出热闹的嬉笑声。走廊上风很大,程旷把卫衣帽子扣在头上,问章烬:“你叫我出来干什么?”
“月黑风高的,还能干什么?”章烬搓了搓手,回头对他笑了一下,“学霸,杀人放火还是打家劫舍,你选一个?”
傻炮儿就是傻炮儿。程旷忍住没骂人,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他出来。刷题不好吗?
“我这是为你好……教室光那么暗,刷什么题啊,”章烬转身面对着程旷,一步一步倒退着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正说着,章烬的手机就响了,电话一接通,程旷听见章烬叫对方“大鹏”的时候,就猜到了章烬要去哪。
果不其然,他们去了校门口,方鹏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他浑身裹得像头熊,缩头缩脑地抱着一袋烧烤。
“趁热抓紧吃,凉了影响味道。”方鹏从拉闸门的洞里把东西塞给章烬,又跟程旷打了个招呼,然后骑上电驴,挥挥手走了。
章烬冲他矮墩墩的背影喊了句:“谢谢鹏哥。”
程旷愣了愣,才记起来:哦,方鹏不是什么十岁的小屁孩,狗熊同志……不,天山童姥爷先生已经二十八了。
章烬拿了烧烤,又去小超市里买了啤酒——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怎么混进学校超市又是怎么被章烬刨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