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禾
“上来。”叶拙寒以视线示意后座,“要上课了。”
坐在后座上,从长长的林荫道上穿过时,祁临想起半年前,初春,他因为快迟到了,而心急火燎地拦下叶拙寒。
那时叶拙寒眼神极冷,心肠大约也是冷的,不仅不载他,还回去就把后座给卸了。
这后座还是他自己厚着脸皮装回去的。
当时他怎么说来着?
——后座不能拆,因为将来可以载喜欢的姑娘。
秋天的凉风呼啸着吹过,卷起铺满地面的金黄。祁临看着叶拙寒近在咫尺的背影,脸颊微烫。
从冷淡拒绝,到主动邀请,最起码,叶拙寒不讨厌他,应该还有一丝喜欢。
但这喜欢和他的喜欢一样吗?
想要从今往后一直在一起的喜欢,排他的喜欢,而不是好兄弟好朋友那样的喜欢?
“小龙哥。”祁临轻轻喊。
叶拙寒侧过脸,“嗯。”
祁临:“没事,你看路。”
叶拙寒:“哦。”
经过林荫道,再沿着湖骑一小段,就到老教学楼了。
祁临心里有潮,没忍住,又喊了声,“小龙哥。”
叶拙寒这次声音更沉,“嗯?”
祁临觉得自己真是被钩子给勾住了,心痒难耐,“我随便喊喊。”
他看不到叶拙寒的表情,不知道叶拙寒唇角浅浅扬了起来,眼里是温柔的碎光。
“以后不要跑了。”自行车停在楼下,叶拙寒说:“周二周四我都在小南门接你。”
秋天本是万木枯败的时节,但老教学楼周围的草木却有一种柔和的香气,像酿了许久的酒。
祁临有些上头,忽然走过去,结结实实地抱住叶拙寒。
叶拙寒双眼微不可查地撑大,身体紧绷。
但因为穿得厚,祁临感觉不到。
“谢谢。”祁临用力在他后背拍了两下,“一会儿下课了我去找你。”
一整个晚上,叶拙寒都没有认真画画。
何盼盼给他讲技巧,他接连走神,何盼盼最后叹了口气,“小龙,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意,想换老师了?”
叶拙寒这才将目光转向自己哀怨的老师。
“不是,我只是……”后面的话堵在喉咙,然后被咽下去。
他怎么可能给何盼盼说,自己在想楼下中级班的祁临,以及祁临那两声“小龙哥”。
他向心理医生请教过一个问题——如何才能变得幽默,成为一个有趣的人。
心理医生相当诧异,仿佛“有趣”这个词不该出现在他身上,不过心理医生还是给了他一些建议,比如尝试与不同性格的人交往,观察他们在面对一件事时的反应。
他试过,但很快就放弃了。
因为在他眼里,那些被他观察的人没有一个有趣,像一桩桩木头般的符号。
与人说话,令他感到不悦、烦躁。
美院附近还有好几所大学,所以书店很多。
夏天时,他与祁临偶尔逛书店,祁临喜欢翻看画册,但嫌贵,从来不买。他想起有一次在畅销展台上看到过冷笑话集,便前去买下几本。
比起和陌生人说话,看书更轻松一些。
不过那些冷笑话没有让他觉得好笑,他完全抓不到笑点在哪里。唯一学到的一个蹩脚玩笑,就是拍别人的头,说别人没有长个子。
祁临没有觉得好笑,他的尝试失败了。
但祁临后来抱了他,跟他说“谢谢”,他又觉得很开心。
中级班,祁临也没能专心上课,脑子被叶拙寒占据,耳边是蒋越嗡嗡嗡的苍蝇叫。
“临哥啊临哥,我真是太幸福了!”
“你知道一个男人告白成功是件多不得了的事吗?我爱蔷哥,蔷哥也爱我,我们是天生一对!”
“蔷哥太贴心了,虽然她老是欺负我,但我上周过生日,她送了我礼物,我好喜欢!”
自从一道去首都参加了夏令营,蒋越和蔷哥的感情就迅速升温,祁临成了蒋越倾吐少男心的对象,耳朵都听起了茧,恨不得将这家伙给屏蔽掉。
不过蒋越最后一句话却提醒了他。
生日!
他还没有问过叶拙寒生日是什么时候!
“10月27号。”叶拙寒推着自行车,有些惊讶,“怎么突然问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