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妤芋
严塘拿起餐巾给艾宝擦擦嘴巴,他方才喝果汁时比较不拘小节,嘴巴一圈都是黄黄的果汁。
这在他白净的脸上,显得格外显眼。
他擦好后,把餐巾放回白瓷盘里,准备按下手边的呼叫按钮。
这时一位男服务员手持白布,端着一杯酒,直直地向严塘这桌走来。
严塘愣了一下。
他并不记得自己点了任何酒,但是这位男服务生面带职业微笑,还看着他点了点头,明显就是冲他们这桌来的。
“你好,先生。那边6号桌的许先生,为您点了一杯,1855年苏玳列级名庄第1级的拉菲贵族甜白葡萄酒,请您享用。”男服务员把酒放在严塘的面前。
严塘看着面前,明明是白葡萄酒,却用腹部宽大的矮脚白兰地酒杯盛着的酒,皱紧了眉头。
艾宝从严塘的身后探出头来,他有些稀奇地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矮矮胖胖的酒杯。
严塘当然是懂的,这样的酒杯,在西餐里只盛白兰地,是餐后酒。
送这样的酒杯,不论里面装的是什么酒,没有其它的留言,那么都说明,这个送酒的人,希望饭后和他见面。
“许先生?”严塘回想了一遍男服务员说的话,他紧皱着眉头问道,“言午许的那个许吗?”
男服务员点点头,“是的,是6号桌的许先生。”
严塘的脸色微变。
但是也不过是几秒,他又把自己的情绪收敛好了。
“我不需要,端回去。”他淡淡地对服务员说。
服务员有一些愕然。
但是,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见,拒绝别人送酒的顾客。
不过以往这种,通常都是一些女性顾客,拒绝别桌男性顾客的赠酒。
他看着6号桌那位先生,他与这桌赠酒的先生年龄相仿,服务员还以为这两人是朋友,借赠酒打个招呼而已。
“好的,不好意思,打扰了,先生。祝您用餐愉快。”服务员微微鞠了一躬,弯腰把酒端走。
艾宝在一旁,看着服务员把矮矮胖胖的酒杯拿起来。
他往严塘的怀里缩了一下。
严塘感觉到怀里的艾宝,这才想起来艾宝的果汁,
他把原本有些心烦意乱的思绪收拾一下,对着服务员吩咐,“麻烦再来一杯果汁,橙果汁。”
服务员应了声“好的,稍等”,便走了去。
严塘坐在位置上,抿了一下嘴。
许先生?
哪个许先生会给他赠酒?
严塘无意识地揉着艾宝的小卷毛。
手心里熟悉的柔软触感,让严塘觉得本来有些烦躁的心冷静了点。
“严严,你把艾宝的头发揉乱乱了!”艾宝抗议地扒拉住自己头顶上严塘的大手。
严塘这才回过神。
“不好意思宝宝,刚刚走神了。”他抱歉地拂了一下艾宝变得杂乱的小卷毛,“有没有把你揉痛?”
艾宝在严塘的怀里蹭了蹭,他的头枕在严塘的胸前,翻滚了一圈。
“没有揉痛的呀,”艾宝黏着严塘,“严严不开心了吗?”
他问道。
艾宝对人的情绪感知尤为敏感。
尤其是严塘的情绪。
严塘呼啦呼啦他的小卷毛,“没有的,我没有不开心。”
“只是,我有一个很讨厌的人,似乎是回来了,想和我见面,我感到很头疼。”他低下头,亲了亲艾宝白皙的额头。
“和艾宝出来吃饭是很开心的。”严塘说。
艾宝噢了一声。
“那我们不理他吧!”他抱住严塘的手说,“严严不喜欢他,艾宝也不喜欢他!我们一起不理他!”
艾宝像是统一了战线一样,很是郑重地告诉严塘。
严塘原先面上隐约的不悦顿时一扫而空,他哭笑不得地上手又揪了一下艾宝的脸颊肉。
他已经好多年,或者是说从八九岁偷鸡摸狗的年龄过后,他就再没听过这么“义气”的话了。
讨厌喜欢的人讨厌的人,从来都不是一个精明的人为人处事的准则。
“那好,我们都不理他。”严塘说。
艾宝满意地点了点小脑袋,他头顶的小卷毛都翘起来了点儿。
不过,有些人,并不是你不想理会,他就会及时止损,知道不应当犯贱来招惹你的。
等着艾宝的果汁上来了,他和严塘又恢复了高高兴兴吃饭时,又有人径直走向了严塘的桌子。
这回儿来的不是服务员。
而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这个男人很高,差不多到了严塘的耳边的高度。他的也身材不错,虽说没有严塘身型大,肌肉也没有严塘练出的明显。
但是也算不错,哪怕是穿着西装,也让人认为其中肯定是肌肉紧实的,一看就是有在健身房练过的。
他的头发有些长,扎了一个低马尾,再加上他面上的无框眼镜,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儒雅。
他笑着走向严塘,黑得发亮的皮鞋踩在厚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他像是要见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走得轻快又愉悦。
严塘抬头看见来人,目光变不由自主地变冷了许多。
不同于见到郭家屹时的无动于衷,严塘见到他时,面上表情比平时还要冷上好几度。
用面若冰霜来形容也不为过。
“好久不见了,严哥。”来人笑眯眯地端着酒杯,走到严塘的桌前。
他看了看严塘,又轻飘飘地扫了一眼严塘身边,还在高高兴兴夹牛**吃的艾宝。
严塘放下刀叉。
他冷淡地望着面前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笑得让人指不出任何错误的人,缓缓地吐出他的名字,“徐峥深。”
徐峥深脸上的笑意加重了些。
“这么多年没见了,严哥变化很大呢。”徐峥深说。
他走到严塘的对面,举着酒杯,像和老友聊天一样随意。
严塘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
徐峥深也不尴尬,他自顾自地说,“我最后还是想回到国内发展,以后就和严哥是同行了,还请严哥多多指教。”
他笑着看着严塘。
严塘没给他眼神,也不做回应。
徐峥深想让严塘接接话,“这位——是严哥新的伴?”
他对着艾宝笑了笑。
艾宝嚼吧嚼吧牛肉,眼睛睁得圆圆地看了看他。
好像一只冬天正在屯粮的松鼠,突然遇见了一个陌生人一样,嘴巴还在一鼓一鼓的不停。
这个笑嘻嘻的哥哥,艾宝有和严塘说好过要讨厌他的,所以艾宝没有对别人一样,大声地对徐峥深说“你好呀”。
他没有理会徐峥深,继续夹牛肉吃。
还时不时啜一口橙果汁。
比严塘还无视得彻底。
徐峥深也一点儿也没觉得尬然,他自然地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红酒。
“与你无关。”严塘把艾宝往自己的身后挡了一下,冷冷地盯着徐峥深。
他的眼睛泛着冷光。
这是在外面,严塘也不想面露凶煞来吓到谁。
艾宝在他的身边,他也要克制。
徐峥深和严塘对视着。
他看严塘冷得越发伤人的眼,他嘴角的笑的弧度反而越大。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徐峥深微笑着,向严塘举杯。
“后面,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的,严哥。”他轻轻地对严塘说。
声音中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绻绻眷恋。
严塘看着徐峥深举起的红酒杯,其中暗红的液体静默着,严塘在这个高脚杯被中,看见自己被扭曲的倒影。
他看着始终面带笑意的徐峥深,并不说话。
严塘手边的酒杯斟着小半杯的红葡萄酒,但是他并不打算回敬徐峥深。
他一点儿也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丁点的联系。
徐峥深也不着急,他举着酒杯,笑吟吟地等着严塘。
他们两个人,就像是在暗中较量着什么一样。
艾宝吞下最后一块牛**。
他看了看自己的严严,又看了看严塘对面仍然保持着敬酒姿势的徐峥深。
艾宝瞧着徐峥深手里的红酒杯,歪着自己的头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