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罗罗
他没什么表情,走到自己家门口,掏出裤袋里的钥匙,低头开门。
眼看就要推门而入时,裴炽忽然侧身,一把抓住从背后探出的手,一下子将尾随的人制在了墙上,“你——”
带着戾气的声音在看清底下人面容时戛然而止。
愈发秀美的方淼淼蹙着眉头,歪头看他:“哥哥,你弄疼我了。”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裴炽本能的松了手,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他脑中一片空白,尤其在看见方淼淼身上与筒子楼截然不同的干净装扮后,仓皇开门进了房间,不想让方淼淼看见他现在的狼狈样子。
要关门的时候,只因为方淼淼探出一只白皙的胳膊,卡在门缝里,他便怎么也舍不得关下去了。
最后只能哑着嗓子说:“找我做什么?”
方淼淼侧身进去,目光扫过屋内的摆饰,在裴炽越发狼狈的神情里,对他认真道:“做三年前我们没做完的事。”
他身上干净的香皂气息,仿佛把裴炽带入了那个炙热的夏天。
“你走吧。”裴炽抿直了唇角,拦在方淼淼面前,他知道自己这几年黑了,瘦了,现在满身的臭汗,不敢看方淼淼,生怕从他眼中看到哪怕一丁点儿嫌弃:“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哄骗你做那些事——”
现实摧毁了年轻时的不知天高地厚,他被磨平了棱角,化做芸芸众生里最普通的污泥,哪能再玷污白得像张纸一样的淼淼。
方淼淼紧紧盯着他,走近:“你为我跛了一只脚,却什么都没得到,不觉得不划算吗?”
裴炽别过头,不与他对视:“不要任性,你不欠我什么。”
“我不是任性,我只是想有始有终。”方淼淼关上了门,开始解起了扣子,一步步紧逼连连后退的裴炽:“我和季彦离婚了,三年前一切都是错误,现在才是崭新的起点。”
“你要是真想和我彻底断了联系,那就做完这件事。”
当年无法无天,什么都敢做的高大青年,此刻被逼退到了墙角,连碰都不敢碰方淼淼一下,闭着眼痛苦道:“不行......我不能再......”
方淼淼忽然冷声道:“孬种。”
裴炽浑身僵硬,血液瞬间冷却成了冰块。
“三年前你一声不吭走了,不敢见我。”方淼淼动作不停,一件件脱掉了所有的衣物,直到衣不蔽体站在裴炽面前,“三年后,我脱光了站你面前,你依旧不敢见我。”
“裴炽。”
方淼淼仰头看他,“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孬种!”
裴炽猛地睁开眼,肌肉绷紧,看向方淼淼的眼神像吃人的猛虎,“淼淼,不要逼我——”
“现在还有了那么点意思。”方淼淼仰着下巴,像只骄傲的白天鹅,轻声道:“我只问你一句,敢,还是不敢?”
裴炽眼眶血红,“你会后悔的。”
三年前那个夜晚,裴炽曾温柔地问他,“淼淼,你真的想好了?不后悔?”
当时的方淼淼说:“不后悔。”
现在的方淼淼说:“真墨迹。”
下一秒就被扑倒在了木床上,嫩生生的白天鹅,被发狂的猛兽,从头到脚,啃的干干净净,一点骨头渣子都不剩。
唯有摇摇欲坠的床板,记录了这场单方面的搏斗。
终。
-
柏和玉等在拍戏的房间外面,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开了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奇怪的是,这人通红着脸,走路的姿势也异常古怪。
一个倒算了,后面接连几个出来都是同样的模样。
就连最后出来的陈导,面色也不太自然。
柏和玉心道奇了,一个床戏而已,大家都是见多识广的人,怎么这副毛头小伙子的青涩样?
他被勾起了好奇心,人走完了,才来到门前。
推了下门,发现推不动。
门被锁了。
“喂,还不出来?”柏和玉和司瑾太熟,不见外地拍门。
然而没人应他。
过了十几秒,他的手机响了一声,收到了司瑾的短信。
[楼道口守着,别让人上来,不准偷听。]
柏和玉莫名其妙的,有必要吗?
仅隔一门的房内,听见柏和玉离开的脚步声,浑身遍布薄汗的安知靡坐在木板床上,紧张道:“走了,他走了。”
司瑾正低头忙着,头也不抬含糊道:“听见了,继续。”
安知靡坐的非常直,眼睛根本不敢往下看,只抓着司瑾的头发,小声道:“你牙齿碰着我了......”
“抱歉。”司瑾后退了些,舔了舔牙齿,说清楚了话:“业务不怎么熟练,谅解一下,以后多练练。”
安知靡红着脸说:“我也不熟练,到时候做的不好你教我。”
司瑾没有说话,勤勤恳恳又卖力了几分钟,等安知靡紧攥的指骨血色褪去后,才抬头,若有所思道:“你不用学,或许你养过盆栽?”
安知靡喘匀了气,茫然道:“啊?”
......
一般家庭养花都在室内养殖,特别是司瑾喜欢的这种花,有些娇气,得哄着静心养着,一个不注意就得给他脸色看,经不住风吹雨打,更不能让外人瞧见。
他们的花盆有点小,司瑾作为一个酷爱养殖的人,随身携带了种子。
司瑾问道:“要松土吗?”
安知靡端着花盆,迟疑道:“在这里?”
司瑾一想也是,“这里环境太差了,确实不适合,那就不松土。”
安知靡问:“所以不种了吗?”
“可是我种子都带来了,这种种子周期很短,回去的路上会死掉的。”司瑾皱了眉,努力维持种子的生命力,神色一动,提议道:“反正都留不住,不如这样,我们种在外面,就当教你实践操作了。”
安知靡想了想,“也行。”
因为这类种子不适合见光,两人把花盆搬运到了床上,用被子遮住了阳光,研究怎么把种子种好。
花盆里的土壤土质优渥,水分充足,最中间陷进去了一个天然的坑,很适合种下种子,只是这是个费力活儿,两人时间不够,只能放弃这个打算。
退而其次,种在外面也行。
“......端紧了,不要乱动。”司瑾让安知靡扶稳了花盆,用自己携带的铲子在外面劳作,只是安知靡力气小,老是不由自主地松手,司瑾不得不抽出一只手,协助他压紧花盆。
“......”
这铲子有些钝,司瑾使足了力气,木板床支撑不住,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
“怎么这么难种啊?”
过了十几分钟,安知靡手都摁酸了,瞧着周边土壤都翻乱了,司瑾也没种下,于是抱怨道:“还有多久?”
司瑾一身大汗,挥舞铲子:“快了。”
又是漫长的劳作。
不知过了多久,安知靡心心念念的种子,终于洒落在了土壤表层上,他高兴地说道:“终于好了。”
良久,司瑾深吸一口气,睁开眼问他:“学会了没?”
安知靡回味片刻,“会了。”
没想到种个小盆栽也这么累,司瑾擦了把汗,拉着安知靡准备去冲个澡,“下次注意不要浇那么多水,又没有真的种下去,太浪费了,水是万物之源。”
安知靡点头,“我尽量,不过我不能保证。”
司瑾拧开热水,笑道:“熟能生巧。”
就此,关于如何养盆栽的教程,二人达成了初步一致。
......
柏和玉守在楼道口,足足守了半个小时。
赶走了一波又一波上来拿东西的人,他看了眼时间,等不住了。
他行程很赶的好吗?
发了几条短信,司瑾都没理会他。
柏和玉实在忍不住了,违反了司瑾的警告,轻手轻脚走到那两人在的门口,想要问几句。
结果还没出声,就听见里面嘎吱嘎吱的木头响声。
还有两个男人微喘的声音。
柏和玉:“......”
柏和玉像被惊雷劈中了似的,呆立半晌,悄然无声地退后,老老实实守在楼道口,脑中反反复复只有一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又过了十几分钟,那门才从里面被人推开,柏和玉麻木着脸望去,看见司瑾和安知靡走了出来。
两人换了身衣服,清清爽爽的。
柏和玉木然道:“忙完了?”
司瑾点头:“嗯,辛苦了,你走吧。”
柏和玉面无表情转身,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僵着膝盖下楼梯,没走几步,忽的听见安知靡哎呀一声,回头,恰好看见安知靡跌入了司瑾的怀里。
司瑾搂着他,紧张道:“怎么了?”
“没事。”安知靡撑着他的胸膛,晃了晃头,捏着眉心疑惑道:“好像有点头晕。”他没当回事,“可能是贫血。”
柏和玉在心里冷笑几声,贫血?
怕不是腿软。
背后传来司瑾宠溺的声音,“我抱你下去?”
“贫血而已,又不是残废!”
“哎哎,别抱——”那声音骤然变小,“被前辈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