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月光
双方颔首,白观立即冲闻清映做了个请的动作。
闻清映转头看陶令,白观轻咳了一下,替他说:“陶老师好。我闻叔让我来接清映回家,晚上要一起吃饭。”
陶令还没开口,闻清映比划了一下,是拒绝的意思,白观料到他的反应,面色平静,简单地表达了句什么,闻清映登时就僵住了。
他再次看向陶令,陶令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抬手在他肩上安抚地捏了捏,示意他放心走。
闻清映轻皱一下眉,在陶令背上轻抚一把,上了车。
陶令后退两步,摆摆手,看着车开走。
车子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之后,陶令走到红绿灯下,闻清映的消息来了:“先生,白观哥说我小舅来了,我得去看看。”
陶令立马回复:“放心去吧,等你回来。”
一个人回家,不失落是不可能的,走到楼下刚好收到一条快递短信,陶令顺便去取了东西。
箱子有点沉,陶令一搬就知道了,是书。
上楼回到家,他仔细看了一眼,发件人是旧书网的卖家,他发消息给寇怀:“师兄,你又给我寄书了?”
拆开箱子,陶令有些惊喜,里面正好是他在找的一套典籍,因为已经绝版了,旧书市场虽然跑了几次,一直也没买到。
寇怀回复:“对,想着你用得上。”
看到消息的一瞬间,陶令忽然觉得不对,这书不仅难找不说,贵是肯定的,寇怀虽然时常给他买些书,但他的钱是嫂子管着的,肯定不会这样用。
他直起身子,说:“夏朝阳的地址给我一个。”
寇怀:“……师弟。”
陶令:“喊师哥也没用,他的地址给我一个,要不然我直接寄到他们学校去也成。”
顿了一会儿,寇怀回:“他辞职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陶令一怔:“辞职?”
过了好半天,寇怀才解释:“他先前就不让我说,但是都这样了,我不说你也不信。我不是跟你说他跟他老婆要离婚吗?他老婆实在是闹得厉害,不愿意离,他就扔下协议书,说净身出户,房子车子全不要,直接辞职走了,现在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也不明白,他竟然会做到这个地步。S大的副教授,多难爬上去啊,他说走就走,也真是舍得。”
“别说你问我我不知道了,他老婆都来问过我好几次,他们院长也问过我,弄得我们院领导也来问我,我哪儿知道啊?谁来问我我也不知道。”
“我连他辞职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沉默很久,陶令说:“我能把书寄到你那边去吗?”
寇怀:“寄过来干嘛?你要实在不想看到,随便找个地方搁着不就完了?你这个精神洁癖。”
放下手机,陶令深吸一口气,把书连带着箱子一起丢进了杂物间。
云家三年前才搬到梧市,不过房子却是一早就置备下来的,是云南爷爷买的别墅,很有些年头了,不仅十分气派,还带着浸泡过岁月的厚重感。
但是再好看也不过是个房子。
闻清映不喜欢这里,虽然这里有他的房间,三年来他拢共也没住过几天。
刚刚进了门厅,里面的人已经听到声音,全都转头看过来。
远远地,闻清映先冲继父云鹤颔首示意,顺势接住蹦跳过来的云南,目光随后扫过云心。
她戴着耳机半躺在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把所有人当空气。
正好合了闻清映的意。
客厅大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紧跟着云南的脚步,那人匆匆起身,兴奋地大声说:“哎我大外甥,我外甥这么大了!这么高!”
那是闻清映母亲闻秋唯一的小弟,这小弟生得晚,只比闻清映大了十岁,叫闻同威。
闻清映其实对这个小舅没什么印象,唯一一次记忆是他读高中的时候,闻同威做生意亏了钱找上门,母亲给了他钱,继父也给了他钱。
长大之后闻清映才知道,原来小舅一家根本是被母亲养着的,也就是那一回来要钱,云鹤想必是烦了,一次性给了笔大数目,小舅就此再没出现过。
乃至于闻秋下葬时,母家都没人来送。
此时乍一下见到闻同威,他熟悉的眉眼让闻清映想起闻秋来,那些久远的事情也猛地扑了面。
闻同威奔到近前,状似关切地拉着闻清映,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转头问云南:“南南,你哥真说不出来也听不见了啊?好好的人怎么就这样了?”
云南点头,小声说:“三年多了。小舅你别对着我哥说,他能读懂一点唇语。”
闻同威惋惜地摇摇头,闻清映只是礼貌地看着他,面上不惊也不恼。
云南拉着闻清映:“小舅,先不问了吧,我们过去休息。”
云鹤轻咳一下,打断了这场尴尬的“认亲”:“小观,看看饭菜好了没有。”
没多久上了桌子,五个人各怀心事,闻清映低头吃自己的饭,也不去管他们是不是在讲话,反正怎么也不会讲到他面前。
不用费精力。
闻同威不住问云鹤公司的事情,云鹤显然跟他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教养让他还算耐心地听着,闻同威却仿佛感觉不到,不住叹:“姐夫真是好,什么都不愁。”
“哪里,”云鹤应,“小弟说笑了,每天事情也挺多。”
闻同威“啧”道:“但是架不住流水的钱进账嘛,再怎么累也比我们这些人好,好千万倍。”
云南心善,明知云鹤不太喜欢小舅,也知道小舅言行不礼貌,但舅舅毕竟是舅舅,她只得不住找话题,试图不突兀地打断闻同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