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哲学少男
“怎么说呢?”
“题目里说的是恋人,那一定是两个相爱的人吧,一方突然离世,那被留下的那个肯定会很难过,对恋人最大的要求,不就是希望他好好的吗?那么越早忘记或者干脆不记得不是更好吗?”
我这话说的不痛不痒,可当我没有灵魂的,讲完时,脑子里突然一闪而过的,是我爸那晚在天台上流露出来的落寞。
“还是别了吧。”我突然像丢了魂一样,改口道:“失去了恋人,如果再连那段相恋的记忆也一并失去的话,那也……”
我说不下去了。
聚会散场之后已经很晚了,我晃悠着手提包一个人往家走,天上陆陆续续地飘下来雪花,打湿了睫毛模糊了视线。
这是桐城今年的第一场雪。
车灯交错着打亮前方的路,细白的雪花就在车灯的光束之中上下纷飞。
我突然好想见一见小警察。
再听他讲那些气人的废话。
那样的话,至少能让我平静下来。
*
我在家门口站了一会儿。
一是为了抖掉身上的雪花,二是在思考措辞,我必须想个法儿,让这两个倔老头好好谈一谈。
然后就当我信心满满,准备掏出钥匙开门时。
我他妈的发现我没带钥匙……
遥叔通常睡得比较早,我看了一眼表这个点,我爸应该还醒着。
我小心地敲了敲门,果然门外响起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爸?我,坤子,忘记带钥匙了。”
来开门的果然是我爸,他在门后应了一声,然后有点慌乱地拧开门锁,把门打开一条缝却并不让我进去。
“坤子,下去给爸买包烟。”他在门缝后露出小半张脸小声跟我说。
“咱家也没人抽烟啊,遥叔不是被你逼着戒了吗?”我疑惑道。
“哦,说错了,我让你下去买两袋盐。”
“盐?遥叔昨天上早市,不是刚买过吗?”
“你管那么多干嘛?爱上哪就上哪去,反正现在别进来!”我爸小眉毛一竖,突然就发起火来。
我当时的反应也像个傻子,只觉得大事不妙,硬往里挤进去半边身子,“你俩又打架了?”
结果话还没说完,我就愣在原地了,屋里没有开灯,借着烛光,隐约能看见桌子上摆着一个丑了吧唧的小蛋糕,蛋糕上插满的蜡烛,方形桌子两边还摆着烛台。
昏黄的烛光把遥叔的眼睛映得更加泛红,突然看见我眼睛里,还有一点没来得及藏起来的惊讶。
“呵呵……”我尴尬地笑了两声,想着两个老头儿估计是趁我不在,想玩一把浪漫的结果,没想到我回来的还挺早。
“我有点热,出去跑两圈……”
“那什么,外面下雪了,还挺好看的。”
“桐城的初雪啊,可别再错过了。”
第19章
遥叔的病没能撑过第九年。
办理完住院手续,我爸依旧立在病床前不走,像棵原本就长在那里的歪脖树,我给他说我找了最好的护工,叫他放心,他就好像听不见一样,看都不看我一眼。
老爷子的脊背早就不似从前那般挺直,也放下固执戴起了花镜,苍白的发也乱七八糟地贴在头皮上。
我爸真的老了。
他不理我,遥叔也不理他,只是扭着头看窗外,好像压根不知道旁边还有我们两个会喘气的人似的。
窗外正对着附中的操场,遥叔在丧失行动能力之前,经常趁我爸不注意,一个人跑来这儿,扒着围栏看着学生整齐划一地做广播体操,我爸追过来,就站在他身后陪他一块看。
后来,附中换了校服,男生换成了衬衫衫小西裤,女生换成了衬衫百褶裙,广播体操也变了风格,虽然少了点一成不变的愚蠢,却依然调动不起大多数人的积极性,还是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在操场中央舞动,衣袂飘飘,随风而摇。
而那天遥叔坐在围栏边上,像个小孩儿一样哭了好久好久。
*
陪护的第一个晚上,我下了班就直接去了遥叔那儿,他独自一个人捧着烤红薯发呆,我就在他旁边支起我的小铁床,一连串弄出来的动静还不小,好在上午住院的那个病人下午就出院了,今晚就只有我和遥叔在。
“睡吧,遥遥。”我躺在我的小床上,扯了扯他的被子脚。
遥叔现在记不大清自己的大名,只听得懂遥遥是在喊他。
遥叔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我,我又重新把被子掀开又盖上,双手合十在耳边,做了一个睡觉的动作。
他楞了一会儿,最后也乖乖地学着我的动作躺下了。
手里还是抱着那个烤红薯。
我觉浅,直到后半夜才睡着,遥叔早就打起了鼾,听起来倒是比以前的睡眠质量要好得多。
不过我睡下没一会儿就又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弄醒了。
上一篇:假结婚后我变成了omega
下一篇:弦外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