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未
可实际上将他安排到这边后,池倾不仅没有碰过他,甚至都没有出现过。
别墅里有几个佣人,大概是池倾安排来照顾他的,每日打扫做饭井井有条,唯独从不跟乔书佑闲谈,乔书佑问他们什么,没有人会回答。
另外池倾还派人送来了一些绘画工具,不过乔书佑已经好久没有动笔的心思了,一次都没用过。
他不明白池倾的用意是什么,是打算这样软禁他一段时间,慢慢消磨他的意志吗?
如果真是这样,乔书佑都觉得池倾太看得起现在的他了——根本不需要池倾再用这样的方式消磨,他本身就已经没什么意志了。
乔书佑从灵魂到身躯都麻木不仁,多一秒呼吸都觉得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或许他也该死去的,趁着现在还有些自我自尊没有被踏尽的时候,带着最后有的自己死去。
但他害怕。
想到母亲死去的模样,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要是罗可妍在,至少他还觉得有再坚持下去的动力,可短短几个月内,他连母亲都失去了,心里最后坚持的信念也跟着崩溃垮台了。
池倾拿舅舅威胁他,乔书佑再恨舅舅的行为,却也不能任着池倾真做什么。
毕竟在他们无处可依的时候,是舅舅帮助了他们,而罗可妍自杀,也是舅舅帮忙处理了后事。
至少这点恩情,他还是得还清的。
乔书佑在这里的日子过得昏暗,没人理他,他也不想理人,终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眠不吃。
等一个星期过去,池倾再度见到他的时候,乔书佑竟是比上一回见面时更瘦弱了几分。
不过池倾过去那天,乔书佑倒是难得出了屋,在院子里吹晚风。
九月中下旬,天气已不再那般炎热。郊区风景空气都好,刚过下一场晚夏阵雨,傍晚时分天空便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火烧云。风亦难得凉爽,乔书佑便去了院子里吹风。
精神不济使他的感官也变得迟钝,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时并没察觉到,一直到脚步声很近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回头。
站在他身后的人就是池倾。
乔书佑不知道自己该跟池倾说什么,眼前这个男人,从表面上而言就是囚禁了自己。
但池倾那瞬间只诧异乔书佑在短时间内的迅速消瘦。
他倒不是故意要将人晾一个礼拜再出手,只是被带到了陌生的环境,乔书佑又经历了那些事,池倾明白自己对他而言不是是个讨嫌的陌生人,所以才将空间时间单独留给了乔书佑。
他想着等乔书佑适应些了,接受现状了以后再出现。
至于这个期限大概是要多久,池倾没想过,他只知道这一星期过得有一个月那般漫长。
过去的两年里没想着见乔书佑,所有念想也就渐渐作罢。
可时隔两年再次见到,曾经让他一眼心动的人,如今依旧带着让他动心的感觉——乔书佑的存在甚至都让池倾感觉不可思议,他还没这么真切地感受到过,原来自己也是有心的。
他好像早就把人类该有的心跟情感都丢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因感情冲动做过什么事情。
他习惯了隐忍伪装,所有人都嘲笑他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连池倾自己都随着这么认为,他就该是这样的,对一切事物都只有漠然的态度。
可看着乔书佑,望到他那双淡粉色的眼眸,还有精致到不可思议的五官,他就觉得胸口有什么重量慢慢压了下来,好像是他落失多年的心终于回来了。
先前几天再调查乔书佑这两年的经历时,池倾才发现他身体的秘密——跟常人不同,乔书佑竟是双性。头一次在现实中接触这种人,池倾也免不了震惊,还想着之后自己该怎么看待乔书佑。
然而此时此刻,就觉得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稀奇的事,他的美足以弥补一切。
同样也让池倾更坚信以前的看法。
第一次见到乔书佑,他就觉得乔书佑活像鬼魅,长这么一张脸,像是专为魅惑人心而来的,所以即便他将心藏了起来,也逃不过乔书佑的魅惑。
这回他再一次告诉自己,这不是一见钟情,这是他着了鬼魅的道。
池倾看着他,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你瘦了。”
乔书佑的精神没那么好,也不是很想理池倾。
心里明明已经是失去一切后的无所畏惧了,可看到池倾,他还是会忍不住害怕,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想对自己做什么,又会对自己做什么。
乔书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可以这么问,但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把我关在这里,到底是想做什么?”
池倾轻笑,步步靠近他:“我没有把你关起来,你要是不喜欢这里,可以随时离开。”
“……但是我一旦离开,你就会找我舅舅麻烦,你威胁了我。”
“比起我言语上的威胁,难道不是你舅舅的行为更过分吗?”池倾道,“他这样对你,你难道还想回去,等他把你送到下一家手上?”
池倾的话刺痛了他,他现在的确无依无靠,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该怎么办。
乔书佑不愿一句话都不出口,倔倔说道:“总有地方是能让我去的……”
池倾走近,捏过他下巴,细细打量这张让自己念念不忘的脸,他不想让乔书佑知道自己对他的着迷,像是故意为了跟回来的心对抗一般,所以说道:“可除了你舅舅那,现在你还能去哪里?”
乔书佑说不出话。
他想避开,可池倾用了力,捏着他的下巴不肯松手。
四目对视的时候,池倾的眼神叫乔书佑心底打颤。
他浑身上没有一个写着温柔二字的地方,眼神更是透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望。
乔书佑下意识就说道:“……你别这么看着我。”
这句话倒像是一个回忆的点,听到乔书佑说这句话,池倾就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乔书佑好像也说过相似的话。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他的?池倾想不起来了。
他只知道这回,自己可以这样说:“我就想这么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