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言
两个楼盘比邻而建,档次相近,房龄相差无几,也不知道两家开发商是不是有什么恩怨情仇。夏璟站在傅砚家的大门外,表情微妙地盯着那扇暗红色的防盗门,犹豫了一瞬,复又迅速恢复镇定,按下了门铃。
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傅砚站在门后,裸着上半身,仅穿一条宽松的运动裤,刚洗完澡,头发沾着水汽,身上也有未擦干的水珠,沿着肌肉线条往下滑,没入引人遐想的腰腹。
夏璟刚想开口,就被屋里的东西拉走了全部关注。他急切地往里走,鞋也没脱,甚至不太礼貌地推了傅砚一把,待看清那小东西,只剩一脸惊讶,微微张着嘴,一时不知做何表情。他怎么也想不到,走失的狗儿子会出现在傅砚家里。
他看了看傅砚,又看了看狗儿子,目光来回游弋,摇摆不定,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狗儿子埋头在啃骨头,对来访者似乎没有一点兴趣,许久之后才抬起头,但在看到夏璟的那一刻,立马急不可待地扑了过来。
将狗儿子抱进怀中,夏璟卸下满身疲惫。
他坐在地板上,身体舒展,抱着狗不舍得撒手,纵容这过分的热情。直到亲热够了,让失而复得喜悦把这两天的担忧一并撵走,才放开手。夏璟朝后扬起脖子,看着傅砚,缓缓勾起嘴角。
那神采飞扬的样子,笑容甜得连自己都不知道。
傅砚上前两步,弯下腰,就着这个角度,与夏璟接了个上下错位的吻。吻得并不深,轻轻探入舌尖,便又冷静退出,而后反反复复,在两片唇上拉扯。交互的气息分离后,夏璟伸手摸了摸傅砚的脸,那双眼中带着朦胧的欢喜:“怎么找到的?”
“微博。”傅砚简单解释。他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后递给夏璟。夏璟打开微博,首页平淡无奇,消息栏安静无比,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然而当他点进傅砚的主页,脸上表情瞬息生动起来,惊讶程度不输刚才见到儿子的那一幕。
傅砚微博粉丝足足有一千多万,若不是看到认证,夏璟还以为这是哪个大明星。认证内容则简单明了,作家,后面跟着三本书名,都是刑侦题材,其中一本不久前刚被改编成了网剧,火遍了大江南北。夏璟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诊所的小姑娘是原作者的资深粉丝。
没想到作者是傅砚。
往下翻,看到最新那条微博,内容正是帮他寻狗。照片是从他的朋友圈扒下来的,当时夏璟手机刚经过清理,没有其他照片,唯一的这张自己也入了镜。傅砚很体贴地将他的脸打了码,还直呼他的狗为儿子,请网友帮忙寻找,仿佛自己才是这小家伙的主人。
夏璟好奇点开评论,热门第一条点赞过万,“儿子他妈身材甚好,到底是找儿子还是秀恩爱”,看得他哭笑不得。
傅砚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顺手抓住视线下白皙的后颈,迫不及待要与他亲热。儿子围在两人脚边,欢快地绕着圈,得不到关注,只能呜呜叫了两声,窜回了临时搭建的窝里。夏璟忍不住笑,实打实的快活,他捧住傅砚的脸,在他脸上亲了又亲,无关情欲,只表达欢喜。
彼时精神一放松,才觉出身体疲惫。夏璟下巴搁在傅砚肩上,深吸一口气,闻到一股清新的沐浴露香味:“介不介意让我洗个澡,然后睡一觉?”说得诚恳无比,藏住了小心思,明明自家离这里才十来分钟脚程。
傅砚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把人推进浴室:“我去给你找衣服。”
关门前,夏璟突然出声:“你的猫呢?”
之前不太确定,傅砚头像上的那只猫是否是他养的,但刚才在客厅看到了爬猫架,总不能是装饰品。既然屋里没猫的身影,他猜测可能是和自家儿子不太对盘,这会儿被关了起来。
果然,傅砚无奈道:“它欺负儿子,我只能让它们暂时分开了。”
儿子就这么叫上了,傅砚这个爹当得理所当然,谁让狗真的就叫这名,让人占了便宜也没法反驳。
夏璟迅速上前舔了下傅砚嘴角:“待会儿让我看看,说不定能认个女儿。”傅砚一脸微妙地纠正,猫是公的,他二胎也是儿子,惹来夏璟哈哈大笑。
第15章
待夏璟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八点,他睡在傅砚的床上,被窝中隐隐流淌着独属于那个男人的味道。四周一片漆黑,窗户上罩着厚重的窗帘布,门缝里也没有光漏进来。他张张嘴,气息微喘,声带干涩,再抬手一摸额头,似乎是有些许热度。
按亮手机,看到床边放着一杯水,还有一盘车厘子。夏璟用水润了润嗓子,披上傅砚的睡衣,起身打开房门。走廊的灯全部暗着,唯有一丝暖光从客厅往外晕开。地暖温度适宜,他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走进客厅,看到傅砚窝在沙发中,叼一支烟,全神贯注盯着手中笔电,不时敲打几下键盘,联想到他的工作,大约是在写小说。
儿子趴在傅砚的腿边,闭眼睡得正香。而那只高贵的布偶,此时竟然也在,它最为敏感,第一时间感知有人过来,从纸盒里探出头,一双宝石般的眼睛紧紧锁住夏璟。
画面宁静而自在,一人一猫一狗格外和谐,令人不忍打扰。夏璟转身想走,却被身后低沉嗓音打断:“去哪?”他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徒劳地在原地转了一圈,视线重新落到傅砚身上。
男人收起笔记本,将烟熄灭,朝他抬起下巴:“过来。”
命令般的口吻,却也十足温柔。夏璟走到沙发边,儿子懒懒看他一眼,提不起兴趣似的,反而往傅砚腿上拱了拱。他大惊失色,小白眼狼,两天不见,就认了别人做爹。傅砚大概是猜出他在想什么,挑眉笑笑,抓住他的手腕,把人往身上带。
夏璟全身无力,由着傅砚拥抱入怀。身体一经接触,明显过热的体温差便暴露了。傅砚托着他退开些许,额头抵上他的额头,贴上滚烫的皮肤,随口骂了句脏话:“怎么发烧了。”声音低低的,听起来不怎么高兴。
宿醉早起,马不停蹄开了五小时车,一路担忧压在心头,结果不过感冒发烧而已,算不得大事。他开口解释,说自己没大碍,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但那破锣嗓子实在毫无说服力。傅砚让他闭嘴,披上外套,打算带他去医院挂水。
夏璟死活不肯,傅砚只能把人送回床上,倒水喂药,替他掖紧被子:“明早起来还不退烧,就送你去医院。”他点点头,一口答应,乖得要命。傅砚好奇问道:“怕打针?”
不怕打针,但不喜欢医院,夏璟闭上眼,沉默地把答案咽下。
高热灼烧思维,头痛辗转难眠,梦境与现实反复交替。傅砚半夜进来叫醒他,夏璟迷迷糊糊,只感到对方手指推着药一同送入口中。一个人被迫硬抗不觉有异,有人照顾反而变得异常矫情。他像是丧失了吞咽能力,大半温热的水沿着嘴角流下,没能把药片送入胃中。
夏璟低声呢喃,连连叫苦,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傅砚无奈,含着一口水,直接用嘴渡给他。很老套的办法,但亦十分有效。舌头探进来,夏璟才稍微清醒,想要推开傅砚,但全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待那点水伴着药片吞咽下肚,别有用心的吻依然没停,一口又一口,直到一杯水耗尽。傅砚剥了颗糖,扔进嘴里,咬碎吃下。夏璟以为是自己嘴里的苦味影响了对方,刚想道歉,却见傅砚又吻了上来。
这个牛奶味的吻很甜,融于唾液的糖浆冲淡了舌尖苦涩,口腔全然被香浓的糖味占据。
傅砚吻毕退开稍许,点点他的下颌:“甜吗?”挂在眉眼里的笑容有些得意:“但是不要吃糖,要吻我。”
甜,如何不甜。夏璟追着他的唇使劲嘬了一口,状似不满地抱怨:“不怕传染?”
傅砚的手背贴上他的额头,热度还没退,只降低了几分:“都没出多少汗,继续睡。”他命令道。用不着说,夏璟已经乖乖躺平。他倒是想撒野,奈何身体不允许放肆,只能先欠着道谢与感激。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几个吻有着什么神奇的功效,再度躺下之后,困意来得迅速。夏璟一觉睡到日头高照,过了十二点,才被饥饿叫醒。幸而这几日诊所没有预约,他理直气壮翘了班,睁眼发觉汗黏了一身,被子里一股体味。
占了傅砚的床,还把人家的被单弄脏,夏璟有些不好意思。他掀开被子,散了散热气,拿起床边体温计,消毒后塞进嘴里。估摸还有几分低烧,时间到了一看果然如此,37.5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走进洗手间,洗漱用品多了一套,全部崭新未拆,包括内衣内裤。夏璟冲掉身上汗渍,换上干净的衣物,神清气爽,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打开卧室的门,儿子汪了一声冲过来,热情洋溢地往他怀里扑,仿佛与昨天晚上那只对他爱理不理的不是一只狗。傅砚听到动静,提着勺子从厨房走出来。只见这男人围着一条粉色围裙,中间是一只布偶的大头照,夏璟满脑子少女粉三个字,朝他笑得不怀好意。
“烧退了?”傅砚走近,摸了摸他的额头。
“差不多了。”夏璟讨价还价,说热度虽没退,但已经不明显,没有去医院挂急诊的必要。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傅砚妥协:“纽扣扣上,发烧容易反复,过去坐好,马上可以吃饭了。”
夏璟长长地哦了一声,满怀揶揄道:“你怎么跟我妈似的。”
随口一句玩笑,说完却是一愣。他的母亲去世已有十几年,女人温婉的模样如今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剪影,不太美好的回忆却无时无刻不历久弥新。
情绪肉眼可见地消沉下去,夏璟捂着嘴,欲盖弥彰地别开脸,清咳了两声。傅砚察言观色本事一流,抬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有什么想吃的?”像是宠溺,容易教人得意忘形,夏璟脱口而出:“西瓜。”小时候生病发烧,什么都吃不下,除了西瓜。
傅砚笑了笑,让他去餐厅等着,自己转身回到厨房。夏璟带着狗儿子,跟巡视领地似的在客厅绕了一圈。猫又不见了,不知钻到了哪个角落,又或许看狗不顺眼。他给自己灌了一杯温水,然后趴到桌子上,满心期待地等他的Brun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