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言
夏璟心中疑惑更甚。他是这家诊所的出资人,平日里不太坐诊,名字也不在门口贴着的医者名单上。而如今在尚未见面的情况下,被人指名道姓预约,即使这人声称单方面与他相识,也很难让人不产生些许对方别有用心的怀疑:“梁老师我记得,她喜欢抽我上黑板做题,你记性挺好。”
他承认自己读书时是校内名人,不知低调为何物,在这方面倒与傅砚十分相似。但很多年过去,与初中同学早就断了联系。生活圈不重合,他断然不信江衡出现在这里会是所谓的巧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工作?”
江衡坐回沙发上,嘬了口热茶,迎上他不加掩饰的打量,解释道:“我认识丁欢宸。”
这个名字一出,夏璟顿时了然。丁欢宸是他的酒友,记得住名字的那种,经常一起去酒吧。两人同为Top,个高腿长,眉目俊朗,坐在一起,不失为一道亮丽的风景。虽说都是一路人,但丁欢宸比他收敛不少,在床上玩得没那么疯。
夏璟挑眉发问:“你跟他?”
原以为是心照不宣的关系,但江衡摇摇头:“我们只是大学同学。”
那可真是挺巧的,夏璟说,该不会是见过他和丁欢宸在一起吧。
江衡大方承认,道璟哥圈内名人,谁人不晓,但一直不知道全名。直到某次在酒吧匆匆一瞥,那双眼睛实在过目难忘,印象极深,这才向老同学打听,没想到真的是记忆中那个人。江衡坦诚其实不算意外,还忍不住感叹,说从以前就是,夏璟这人,在哪里都是焦点。
言语间暧昧徒生。夏璟消完毒,让人躺上治疗床,撬开嘴一番检查:“这口牙长得不错。”他以专业眼光评价,瞅了眼长歪的智齿,没有难度的小手术,随便哪个牙防所就能轻松应付。江衡特意来找他,怕不只是拔牙那么简单。
夏璟行职务之便,以口腔内窥镜玩弄对方舌头,俯下身佯装观察,一双眼深邃且专注,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情动。他嘴角擒着笑,吐息似有若无落在对方脸上:“今天拔不拔?”
医疗器具尚在口内碾磨,江衡无法说话,只微微点头。夏璟盯着他的口腔,见那柔韧的舌头十分灵巧,或许用来舔弄某处的滋味会很不错。他低声笑道:“口水可真多,”随之撤出内窥镜,“吃过午饭吗?拔完两小时之内不能进食,没吃的话我这里有。”
江衡直起身朝身边水池吐了口唾沫,对夏璟的温柔很是受用:“没事,来之前吃过。不过你可轻一点,我怕痛。”说完眼睛不甘寂寞地眨了眨。
这都已经暗示上了,仿佛接下去不是拔牙,而是要挨操。
夏璟叫来护士,小姑娘替他做完准备工作,拔牙过程不过十几分钟,他轻车熟路处理完,低头就见江衡一脸春色,毫不掩饰那胜券在握的小小得意。
嘴里塞着棉花,江衡口齿不清地问他,还记不记得傅砚:“前几天在酒吧看到他,难得当年两大男神都没有长残。”见夏璟无甚反应,江衡以为他忘了,又拎出几桩陈年旧事,言语中不乏对傅砚的向往,想献身的念头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拔个牙都能浪成这样,戏未免太多。夏璟好笑,让对方咬紧棉花,先别急着说话:“留下观察半小时,血止住了再走。”他脱下手套,捞起手机看了眼,不太走心地致歉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待会儿会有人过来和你结帐。”
第4章
没有理会江衡的一脸错愕,夏璟走得干脆。他并非不与患者约炮,但不喜欢让对方以为可以掌握主动权。特别是在工作的地盘,又况且江衡完全不是他的菜,简而言之长得不够好看。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或许真正的原因,是对方提到了傅砚。一个企图爬自己床的人,满脑子装的都是其他男人,不管他接不接受,这都是一件令人扫兴的事。
方才那张自以为是的脸莫名有些滑稽,现在是不是会懊恼或者怨恨,然而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可供选择的太多,又不是搞慈善事业,何必因为认识,就要为对方单方面的好感亮绿灯。
他换下工作服,离开前对单萱说:“以后可别随便放人进去。”
单萱不出所料翻了个白眼:“又是个睡过的?”
夏璟不在意她的挖苦,推开门的时候摇了摇手,算作否认。
中午太阳很好,晒得人通体舒畅。他绕到街对面买了杯咖啡,趁等待的时候给购房者拨了个电话。铃声响了两下就被接起,那头似乎是个有些年纪的男人,声音温和而有礼貌,恰巧当天下午就有空,两人很快约好了见面时间。夏璟看了眼手表,时间尚早,诊所离他家不远,索性迈开步子,权当散步消遣。
赶到沈西尧那套公寓时,对方已经先一步抵达。
夏璟两步上前,真挚地道了歉。来人并不介意,只说是自己太早。
他开门让人进屋,陪同参观及介绍,亦在空闲之余观察对方。男人约莫四十来岁,姓裴,气质温文尔雅,像是个读书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教授这一职业。
裴先生模样周正,谈吐得体,给夏璟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房子看的很顺利,对方诚意十足,但没有立刻表态,说之后可能会带朋友再来看一次,到时候还要麻烦他。夏璟与他一起下楼,把人送到停车场,瞧见对方的车,一辆低调沉稳的黑色奔驰,笑说:“随时恭候。”
他自己家与这栋楼相隔两排,走回去不超过五分钟。进门后先给沈西尧汇报了见面情况,对面正当午夜,没有马上回复。他翻开日程表,整理下一周的安排。诊所那边倒是不忙,但生活琐事不断,还有一场家长会,对象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个第三者的小孩,他理智上无法放任自己讨厌,感情上却始终喜欢不起来。
夏璟赤脚站在地板上,地暖温度适宜。外面寒冬腊月,室内四季如春。
他给丁欢宸打了个电话,约了一顿酒,直白地表达了对江衡没兴趣。丁欢宸像是早就料到,不太真诚地道歉:“对不住,欠着人情没办法,不过你不用给我面子。”
夏璟倒是无所谓:“你这只是人情转移,还了他的欠了我的。”丁欢宸说那不如欠你的,夏璟哈哈大笑,我的人情是那么容易还得吗,你亏大了。
第二日就是家长会,夏璟堂而皇之早退。回家把自己捯饬一番,卸下那股子风骚劲,穿上干练体面的西服,搭配一副金丝边眼镜,遮一遮那双勾人的眼睛。
妹妹夏柠读高三,性子很闷,但成绩不错,不用长辈操心。夏璟到得不早不晚,在教室门口找到与自己并不亲近的妹妹。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与对方相处,相对无言,最后还是夏柠先出声,指了指自己的座位,让夏璟先进去。
夏柠的座位在最后一排,靠窗,传说中拯救世界的中二少年专座。
成年人挤在狭窄的课桌间,两条长腿委屈得不行,无法伸展的身躯看起来有些滑稽。夏璟抬头看黑板,如果不戴眼镜,轻度近视的他很难看清上面的字迹。而印象中夏柠视力很好,他下意识转头看向门外,他的妹妹早已经不在那里。
将近六点,家长们陆陆续续进入教室,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很少见,好在位置不显眼,没有惹来过多探究的目光。夏璟有些疲乏,或许是天生对教室这个地方提不起精神,他右手托腮,侧过身体,眯着眼昏昏欲睡。
班主任准点走进教室,室内安静下来,广播随后打开,校长失真的声音犹如催眠曲传入耳中。不一会儿身边有人坐下,携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夏璟自觉往里靠了靠,为对方腾出更多空间。
校长的演讲千篇一律,夏璟打了个哈欠,平添几分睡意。他迷迷糊糊,脑袋时不时晃两下,离睡着只差一线清明。
突然之间,一只手贴上他的大腿,那手温度极高,掌心隔着薄薄的单裤,将热意传至夏璟皮肤。
性骚扰不看场合也不看对象,是有多饥渴。
睡意被抛至九霄云外,夏璟微微蹙了蹙眉,倏地扣住那咸猪手,扭头看向对方的目光却是平静得不得了。
可万万没想到,这手的主人,竟是傅砚。
怪不得长得挺好看的。
只见傅砚神情自若,向他这边侧了侧身体,长款外套垂在腿边,挡住了一条走廊外的视线。
夏璟手中力道不自觉地松了松,被对方趁虚而入。脱离束缚后,傅砚的手沿着他大腿内侧,缓缓滑向腿根,他的动作十分轻缓,如同在询问夏璟是否介意,又或许只是别有用心的试探。
两道目光始终胶着,彼此脸上神色平稳,只眼中可以看出情欲沸腾。傅砚似笑非笑,支着下颌的手伸出一根食指,贴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广播终于结束,拖着几缕尖锐的杂音。班主任站上讲台,开始分析月考情况。
傅砚的手不断在夏璟胯部撩火,很难说不是得益于对方的纵容,抑或欲擒故纵。夏璟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转而将注意力移至侃侃而谈的班主任身上。那专注的姿态,就像一个安分守己的学生,不失认真与严肃,但课桌底下,却是已经不甘示弱地与傅砚纠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