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言
在夏璟听来的那个八卦版本里,两人见面后,楚子呈情绪激动,言辞激烈,求爱不成竟拿出随身携带的刀具,以自杀相威胁。傅砚在与对方夺刀过程中不幸受伤,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这件事闹得圈内尽知,深挖后才得知楚子呈不是初犯,只是之前没有那么偏激。傅砚刚从国外回来,对这些事还不太了解,结果就这么对着地雷踩了上去。
消息源源不断,但传言经过发酵,大多变得千奇百怪,真实性有待考证。以讹传讹,舆论在狂欢,然而傅砚究竟伤到了哪里,也没有一个统一的版本。
夏璟暗道,千万别伤了脸才好,那张脸帅得毫无死角,留了疤痕难免可惜。
他假借八卦之名,打听到了傅砚所在的医院。第二天一大早,就提着一束花,把车开到了中心医院,亲自送温暖去了。
夏璟没有事先告诉傅砚自己会来,直接找到病房便推门而入。
傅砚作为伤患正躺在床上,穿着皱巴巴的肥大病号服,上衣敞开,露出腰间缠绕的绷带,以及健美的胸膛。他看上去精神不错,脸色如常,红润有光泽。那副慵懒自在的模样,像一只露出肚皮的大猫,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
房内堆着不少鲜花果篮,这着实出乎夏璟的意料,他没想到傅砚刚回国不久,来探病的人会这么多。视线扫了一圈,率先停驻在病床边的年轻人身上。这张脸夏璟认识,就是把傅砚揍进医院那次,那个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的男孩。
傅砚听到开门声,侧了侧脖子,见来人是夏璟,脸上露出惊讶,连高兴也没有掩饰:“你怎么来了?”他勾勾手,让夏璟过去。夏璟将花放到空桌上,留意到陪伴的男孩面色不虞,心中暗自发笑,明明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也不知怎么就招来这么大敌意。
他泰然自然走到床边,本着关心对方伤情的目的,行为坦荡笑容得体,毫无暧昧的嫌疑。但他能管得住自己,却管不住傅砚。不过是低头查看对方伤口的间隙,就被床上这人趁机捏住后颈,用力往下按,带着强硬的气势,直到贴上傅砚迎面而来的双唇。
这个吻前所未有的短暂,故而显得十分温柔,就像情侣间寄托思念的问候。嘴唇分开后,仿佛还意犹未尽,他们额头抵着额头,近距离凝视彼此,贪婪地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气息,视线中再无其它人存在。
太过亲密,如同恋人。
身边的男孩被惊得面色发白,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尴尬的同时,开口几乎咬牙切齿:“砚哥,我先走了!”说完,急匆匆地跑出了病房。
夏璟这才缓缓退开,嘴边荡起一抹笑:“你怎么这么招小孩子喜欢?”那男孩看起来不大,可能还不满二十岁,正是青春好年华。
傅砚无奈地摇摇头:“那是我朋友的弟弟,我们两家人是邻居,四个男孩子,我把他当亲弟弟。”
兔子不吃窝边草,这道理看来傅砚也明白。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夏璟微微张开嘴啊了一声:“所以你也有个弟弟,上次是帮你弟弟去开家长会?”那次在厕所,满脑子淫秽色情,后来做贼心虚,家长会剩余的时间两人几乎没什么交流,也就忘了这一茬。
傅砚笑道:“你以为我去给谁开家长会?”
夏璟不禁感叹缘分玄妙,夏柠竟然和傅砚的弟弟是同桌。
傅砚说自己的弟弟叫傅晟,小屁孩一个,和自己不同,是个笔笔直的直男。夏璟脱口而出:“这么肯定他是直的?”问完才觉得傻,傅砚多深的道行,这有什么看不出来。
“他小学开始摸女生屁股,初一交了第一个女朋友,高一差点没把别人肚子搞大。”说到这里,傅砚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抱怨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纵容,令夏璟想到自己和夏柠的关系。这些独属于兄弟姐妹之间的情感他们从来不曾拥有,血缘关系只是憎恨的筹码,而非亲近的证明。
见他愣神,傅砚伸手过来捏了捏他的下巴。夏璟从善如流,身体前倾,直到那只手抚上喉结,他才抓住傅砚的手腕,在脉搏处印下一个湿漉漉的吻:“要不是男生没法怀孕,你可能比你弟弟更早把谁的肚子搞大吧。”比如初中那个和他同班的男生。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夏璟犹豫少顷,还是没有揭穿这段过往,或许以后会,或许需要一个契机。
傅砚闷闷地笑了下,似乎扯到了伤口。他伤在腹部,中间靠左被划了一刀,不深但长,免不了要留疤。夏璟摸了摸绷带,为那几块漂亮性感的腹肌感到惋惜,提议他伤好后可以去纹身遮盖。傅砚倒是觉得无所谓,道伤疤本就是男人的勋章。夏璟闻言大笑,说你这勋章的来头好像不怎么值得骄傲。
聊天中不免提及楚子呈,据说已被家人接回,送进了医院。傅砚不愿多谈论这个人,除去医药费,也不打算追究其他责任。即便他再大度,受到伤害是事实,他坦承自己没有以德报怨的高尚节操,如果早知道会受伤,说不定就不会插手这件事,以后也不会再让这种情况发生。
夏璟盯着傅砚,听他说完,突然觉得这个人有些可爱,表面好像满不在乎,但还是没有放任不管。他忍不住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傅砚的头发颜色很黑,睡得有些乱,发丝从他的指缝间溢出,手感挺软。
他这么做的同时,傅砚微微抬起下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没开口。他只轻哼一声,而后抓住夏璟的手腕,一把将人拉进怀里,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发顶。
第12章
直到病房的门被人敲响,夏璟也不太明白傅砚为什么要这么吻他。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这不是表达亲密的合适途径,显得太过真诚而又慎重,与以往接触中被情欲沾染的亲昵截然不同。
他抿了抿嘴,不愿给自己大脑增加负担,起身去开门,却在门口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方才还在低头研究病历的人,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神一下子亮了:“学长!”
夏璟有片刻愣神,但很快调整好情绪,亲昵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学杨,你在这里工作?”
来人名叫宋学杨,是夏璟的学弟,兼大学时期的室友。宋学杨当初与舍友关系不合,夏璟嫌宿舍条件不好,两人一拍即合,共同在校外租了一套公寓。
尽管那时的夏璟已经没个正形,但对宋学杨从来没有动过朋友以外的心思。长久的朝夕相处,同居人并不适合发展成上床的关系,毕竟一旦情人的关系瓦解,室友的情谊必定也会分崩离析。他一直极力避免任何暧昧产生,奈何还是没能挡住年轻学弟热忱的喜欢。
知道宋学杨喜欢自己后没多久,夏璟就借机搬离了公寓,也有意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毕业之后,两人几乎断了联系,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
“恩,我在这里工作,你来看朋友吗?”宋学杨说,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干净,所有注意力都挂在他身上不肯挪动分毫。
宋学杨是个很好懂的人,他藏不住事,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若干年过去,似乎一点都没有变,喜欢仍然直白地呈现在眼神中,让夏璟想要装作没有看到都难。他将对方引入病房,跟在后面无声地叹了口气,抬头再看傅砚,只见对方似有若无地笑了下,眼中尽是揶揄。
傅砚伤得不算严重,宋学杨一边询问他的情况,一边趁机和夏璟聊天,旁敲侧击,偷偷摸摸试探两人的关系。夏璟没有任何暗示,不解释,更不挑明,笑得人畜无害。傅砚很配合地牵住他的手,挠了挠掌心,将他从宋学杨的身后拉到了自己身边。
说话声嘎然而止,静得诡异,夏璟却没有停下前倾的身体。他当着宋学杨的面,十分自然地低头吻了吻傅砚的嘴唇。
“你也挺招小孩子喜欢。”退开时,傅砚在他耳边说道。
两人都听到宋学杨加重的呼吸,或许还有咬紧牙关的不甘在胸腔徘徊。就算这样,宋学杨依然不死心,近乎自虐般地问道:“学长,这是你的……男朋友吗?”
夏璟转身,没有理会对方言语中的颤抖,点了点头:“是啊。”
宋学杨离开的时候,还想约夏璟吃午饭,被他以要照顾傅砚为由拒绝了。但出于基本礼仪,两人还是互留了电话。同学兼室友一场,窗户纸始终没有捅破,夏璟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况且把傅砚推出去作为挡箭牌,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可傅砚对此却不太认同,想想楚子呈,他说。听到这个名字,夏璟的眉头拧了起来。宋学杨是他的学弟,同居两年的室友,楚子呈凭什么和他相提并论。傅砚笑他天真:“谁外表看起来还不是个正常人了?”
求而不得的最终都成了执念,执念滋生心魔。
夏璟摆摆手:“反正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见面。”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跪在床沿去堵傅砚的嘴。耳鬓厮磨,吻得缠绵缱绻,喘息间傅砚在笑,说叫自己帮忙的代价可不低,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夏璟嗤他,得寸进尺,下嘴的力道骤然发了狠,几下就咬破了皮。他就如同一头饥饿的兽,舔遍腥甜的血液,躁动着汹涌的欲求。
明知仅凭吻远远无法平息,却仍甘愿被困于这由暧昧构筑的方寸之地,寸步难行,放任一两分情趣失守。有什么不对,或许什么都不对。可夏璟只觉得头脑发热,就算是错误,也没什么不好的。他闭上眼睛,放肆地想。
傅砚后来问他,这学弟挺可爱的,为什么不下手。夏璟指尖碾一根烟,没有点燃,这里毕竟是医院。他笑得不太认真,显得有些轻浮,长长地嗯了一声:“为什么呢?”然后又自问自答道:“因为是重要的朋友。”
阳光从窗户外窜进来,点在脚边,夏璟靠在墙上,满身是懒洋洋的肆意。他突然改口:“其实也谈不上多重要,重要的话……当初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