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己
日月转换间,花妖已开了八季,朱悬亦抽长了不少,端是一个俊秀的少年郎。
这时,已有不少穿得一身喜气的媒婆来为朱悬说媒,媒婆口中的少女个个温柔娴淑,宜家宜室。
花妖本以为自己不过是喜欢听少年念书,喜欢少年同自己玩耍,但他却突然发现自己对媒婆口中美好的少女厌恶万分——他分明是对少年生了占有欲!
这一认知,令他迷惑不已,他虽修出了人形,但人妖殊途,他为何会喜欢一个凡人?且他与朱悬皆是男子,世间万物,只阴阳才是相配的,他又为何会喜欢上一个男子?
朱悬既已长成,便时常被朱父带着去应酬,应酬自然免不了吃酒。
这日,朱悬被朱父带着去了青楼,回来时一身的酒气也就罢了,脂粉气更是甜腻得惹人心烦。
朱悬由小厮伺候着洗完身,便斜躺在床榻上,一睁眼,见花妖立在他床头,遂向着花妖伸出手去。
花妖眉间尽蹙,到底还是顺从地握了朱悬的手。
朱悬一用力,花妖便跌在朱悬怀中,鼻息间尽是甜腻的脂粉气,他愤愤地推了朱悬一把,欲要站起身来,那朱悬却一下子贴住了他的唇瓣。
花妖从未与人这般亲密过,顿时怔住了,待他回过神来,朱悬已解了他的衣衫,轻轻柔柔地吻他的心口。
花妖挣扎着要起来,但与朱悬裸身相贴的滋味着实太过醉人,他一点点地沉醉了下去,甚至主动回应起来。
朱悬醉得紧了,双眼朦胧,但花妖的眉眼他却看得清楚。
他凑到花妖耳畔,一面噬咬着柔软的垂耳,一面含含糊糊地道:“我明日便去母亲那儿将你要来。”
花妖又不是朱府的小厮,哪里是能向朱陈氏要的。
花妖方要开口拒绝,下身却被一物进入了,一时疼得厉害,拒绝的言语也就化作了痛吟。
这声痛吟入耳,朱悬便不动了,低首去吻花妖咬得死紧的嘴唇。
待花妖适应了,朱悬方动作起来。
次日,花妖醒时,发觉自己仍在朱悬怀中,登时红了脸,同时浑身僵直,不敢动弹,怕惊醒了朱悬。
朱悬却早已醒了,将花妖揽得更紧了些,用鼻音道:“再睡会儿罢。”
花妖合上眼,但哪里能睡得着,他以额头蹭了蹭朱悬的心口,闷闷地道:“你可否不要向你母亲提起我?”
朱悬抚摸着花妖的后脑勺,问道:“你不想一直待在我身边么?”
“你与我皆是男子,逆了伦理······”花妖叹息着道,“我怕你母亲会生气。”
朱悬犹豫片刻,还是颔首应允了。
这般白日各自行事,入夜做尽亲密之事的日子已过了一月又十日。
就在这第一月又十日,花妖在交缠中,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右手竟现出了本相来。
朱悬盯着化作了梅枝的五根手指,将自己从花妖体内抽了出来,冷声道:“却原来你竟是一只妖怪!”
朱悬眼底的惊惧扑面而来,花妖浸透了情/欲的身子登时如坠冰窖,他手忙脚乱地拾起洒落在床榻边的衣衫,落荒而逃。
之后的日子里,花妖不止一次地怨恨自己大意,若是他未在朱悬面前现出本相,他与朱悬应当还是一对恋人才是。
花妖不敢在朱悬面前现身,甚至不敢化出人形,只日日待在本体中,望着书房,可惜朱悬愈发忙碌了,几乎不踏足书房。
又是一年过去,这一年,花妖从未与朱悬打过照面,年尾,朱悬的二弟朱歇溺于水,花妖便附在了朱歇身上。
花妖开始扮演朱歇,他时常去见朱悬,唤朱悬一声“大哥。”
这期间,花妖发觉朱悬命在旦夕,便使了个法子,以自己的心头血为引子,再取别人的寿命,为朱悬续命。
又两年,朱悬娶了一个温柔娴淑,宜家宜室的女子做妻子。
九个月后,朱悬得了一个男孩,而妻子却不幸死于难产。
朱悬的孩子生得十分好看,花妖得空了,便要去看望一番。
朱悬孝敬父母,疼爱孩子,自然也极为疼爱朱歇与朱潇。
花妖便仗着朱歇的皮囊要朱悬陪他游玩,要朱悬陪他去吃新开的酒楼,要朱悬陪他去摆字画摊。
花妖作为朱歇被赶出朱府,住在一处别院,别院算得上宽敞,但打扫却是不易,是以花妖有时还会缠着朱悬陪他一起扫除,每每扫除完,花妖便会取出从逐星楼买来的松醪酒,邀朱悬共饮。
朱悬知晓花妖手头紧,常要接济他一二,但花妖却从未收过。
因为他这样清苦,才能令朱悬更为放心不下。
花妖一日一日地衰弱了下去,朱悬看得分明,但朱歇本就身体不佳,数个大夫早早地断言其活不过二十五,朱悬也无能为力,只带些珍贵的草药来予花妖补身。
数月后,深夜,朱悬掀开轿帘,便瞧见了一段枯枝,这枯枝是从他书房那折来的。
执着枯枝的沈已墨含笑问道:“朱公子,你可喜欢过一只妖物么?”
沈已墨又道:“他死了,是为你而死的。”
朱悬闻言,登时心神俱裂,急声道:“他在何处?”
沈已墨瞥了他一眼道:“你随我来罢。”
朱悬随沈已墨进了朱潇的房间,床榻上躺着的是朱潇,藤椅上歪着的是朱歇,立在朱歇旁边的是季琢,哪里来的花妖?
沈已墨见朱悬在房中搜寻着,眯眼笑道:“你命在旦夕,他以自己的心头血为引子,取了旁人的寿命为你续命,因此你朱府才会有十四人得那怪病。他还做了件蠢事,占了朱歇的身子,以图和你亲近。对了,他是腊梅花妖,他的本体便是你书房窗口的那一丛腊梅。”
沈已墨这一番话,字字诛心,朱悬震惊地回首瞪着他,颤声道:“却原来,他一直在我身侧么?”
“你不是厌恶妖物么?”沈已墨略略吃惊道,“莫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