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尘渡你 第91章

作者:漱己 标签: 近代现代

“我可是变丑了?”纸人瘪瘪嘴,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小块铜镜来,细细地揽镜自照。

纸人如同寻常女子一般拢了拢鬓发,又不停地对着铜镜作出微笑、大笑、鼓嘴、皱眉等等神情,本是灵动的神情若是寻常女子作来定能令人心生喜爱,但她不过是只纸人,神情少不得有些僵硬,便只能平添诡异了。

许初然盯着画中的男子迷惑不已,他是家中独子,与父亲也不过有二、三分想象,为何这画中的男子却能与他像上五、六分?

他一时想不透,下意识地去看纸人,见纸人颇为自然地揽镜自照,本要讥讽一二,末了只轻哼了一声。

纸人收回铜镜,一脚踏进楠木棺材中,向着老妪道:“婆婆,我要歇息了,若是哥哥回来,取笑我变丑了就不好了。”

说罢,她合上了棺盖。

棺盖还未合个严实,她又探出头来,致歉道:“两位公子若是不忙,待我睡醒再送两位回客栈去。”

这楠木棺材上头的黑漆已然斑驳得厉害,纸人面上却是一团艳丽,贴了梅花妆的眉心,一双黛色娥眉,上了大红口脂的唇瓣,艳红的面颊,两相映衬下,说不出的诡异,幸而现下天已然大亮。

许初然不敢再看,偏过头去,对沈已墨急声道:“我们赶紧离开此处罢。”

沈已墨却是摆摆手道:“不忙。”

见沈已墨无意离开,许初然不再理会他,疾步向门外走去,此处有两口棺材以及一只能言能动的纸人,再加上那画像,留不得!

沈已墨扫了眼许初然的背影,朝着老妪含笑道:“你支开阿娆姑娘可是有话要讲?”

老妪闻言,沟壑纵横的面上的全数皮肉愈发拥挤起来,半晌,方道:“阿娆的兄长一生操劳,死时还未到三十,他因未好好照顾阿娆,颇为不甘,便许诺阿娆定会转世回来,寻到她,再好好宠着她······”

老妪说着,长叹一声:“我瞧那公子模样,十之八九便是阿娆兄长的转世,但他喝过孟婆汤早已将承诺遗忘,眼下他又如此惧怕厌恶阿娆,我思忖着不如便由他去罢。”

沈已墨盯着已合得一点缝隙也无的楠木棺盖,问道:“阿娆姑娘戌时去客栈便是为了寻她兄长么?”

老妪颔首道:“早些年她每日都去客栈,因知晓自己是只纸人,怕吓着旁人,日日子时以后,待客栈大堂几乎没人了,才去偷偷去瞧上一瞧。但时日一久,她不知为何糊涂了,觉着自己与活人无异,由着性子行事,幸而从未被人瞧见过。前日她不知为何戌时便去了客栈,一回来,便缠着我要贴梅花妆,还道有位生得很好看的公子夸她姿容卓丽,贴上梅花妆定然好看得紧。”

老妪停顿了下,望着沈已墨道:“夸赞她的便是公子你罢。”见沈已墨点了点头,她致谢道:“她这模样,不怕她的已是罕见,公子还夸赞她,公子的胆量与善心真真令老身佩服。”

沈已墨又与老妪交谈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回了客栈去。

他到客栈时已过了用早膳的时辰,大堂内只坐着一玄衣公子。

那玄衣公子面前的桌面上空无一物,他手上只一本《冲虚经》,突地一只修长纤白、骨骼精致的手自他背后伸过来,帮他翻过一页,而后他的耳垂又湿又热,紧接着,含含糊糊的声音钻入了他的耳中:“季公子,你可想我了?”

那声音极尽诱惑,那人的身子贴在了他的后背,那人的齿列轻咬着他的耳垂,又不住地以软舌舔/弄着那片软肉。

季琢一手扣住沈已墨翻弄着《冲虚经》的右手,低声道:“昨日如何?”

沈已墨作弄够了耳垂,松开齿列,转而将自己的脖颈凑到季琢鼻间,委屈地道:“我昨日睡了一夜的棺材,那棺材底下还铺着层层叠叠的纸钱,你闻闻我身上可有纸钱味?”

这沈已墨身上确实有若有似无的纸钱味,甚至还有丁点儿霉味,衣衫也起了许多褶子。

季琢与沈已墨相识数月,难得见他这般狼狈,不禁低笑一声:“沈公子,你快些去沐浴罢。”

季琢面容冷峻,这一笑,虽浅淡得很,且稍纵即逝,但于沈已墨而言,颇为珍贵。

沈已墨心里头满满的,顾不上这一身的浊味,在季琢身旁坐了,唤来小二哥要了一屉肉包子与一碗芹菜肉馅的小馄饨。

现下整个大堂只沈已墨与季琢俩人,因而莫要说肉包子,连小馄饨也上得极快。

沈已墨去净过手,一手取了肉包子咬了一口,一手又执了调羹去吃馄饨,直吃得两片唇瓣皆油光滑腻,愈发得嫣红起来。

吃罢一只肉包子,沈已墨又取过一只送到季琢唇边,笑吟吟地道:“季公子,你要吃么?”

季琢不接,只道:“我已用过膳了。”

沈已墨望住季琢,作出一副失望的神情,道:“却原来,即使我不在,季公子依旧能照常用膳,实在是·······”

他以衣袖抹了下眼角,挤出点哭腔:“实在是令我伤心。”

话音堪堪落地,便有一声腹鸣乍响。

闻声,沈已墨欢喜地笑道:“季公子,我又不会取笑你为我食不下咽,你骗我作甚么?”

第75章 第四劫·第十一章

闻声,沈已墨欢喜地笑道:“季公子,我又不会取笑你为我食不下咽,你骗我作甚么?”

季琢面上无半点涟漪,一如往常,耳根却不知怎地有些发烫,他扫了眼沈已墨,勉强接过肉包子,咬了一口。

这肉包子口味上佳,汁多皮薄馅香,季琢堪堪咬了一口,肉汁便将他的唇瓣遮得严严实实。

沈已墨吃了一只芹菜肉馅的小馄饨,伸手擦过季琢的唇瓣,一触即收,又抚过自己油光滑腻的唇瓣,而后不怀好意地道:“季公子,你这模样,倒像是我吻过你了一般。”

季琢淡淡地瞥了沈已墨一眼,用尽了手中的肉包子,便要拂袖而去。

沈已墨一把抓了季琢的衣袂,站起身来,又取出一张锦帕来,细细地为季琢擦拭唇瓣。

俩人离得极近,连呼吸都尽数拂在了对方面上。

沈已墨的心脏跳得厉害,仿若下一刻便会破开皮肉,扑腾出来,他定了定神,勉力擦净了季琢的唇瓣。

季琢淡色的嘴唇因这一番擦拭嫣红起来,冷峻的眉目被这一段艳色妆点得鲜活万分。

沈已墨垂下首去,不敢再看,只盯着季琢玄色的鞋尖。

他本以为季琢会立刻离去,但良久之后,那玄色的鞋尖都未动上一分。

他略略有些吃惊,抬首去看季琢:“季公子,你为何······”

未待他将话说完,季琢滚烫的唇瓣便覆了下来,沈已墨猝不及防,忘了阖上眼去,反是睁大眼睛望着季琢的容颜。

季琢并不深入,只吻了须臾,便松开了沈已墨,又坐回位置上,唤来小二哥,也要了一碗芹菜肉馅的小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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