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安王
我还要争辩,云瑶提起右手,五指缓缓合拢,面上神色颇为不善,我摸摸肚子,暗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跟她回去,到时候找个机会溜了就是。再回“财神山庄”,众人依然觥筹交错,却不见了钱雄豪,我猜多半是喝得烂醉,被人架了回去。扫视四周,赌鬼也不见踪影,帮手又少一个,我暗暗叫苦。云瑶嫌我磨磨蹭蹭,竟一手提了我的领子便向师兄那里走去。我一边手足乱舞一边叫道:“怎么说我都是你师兄,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快放手!”云瑶充耳不闻,步子还快了几分,厅中宾客见我被一路拖着,都以为是哪个小贼偷偷摸摸被抓了现形。
厅堂宽敞,我们这一路行来当真惹眼之至。师兄远远看见,起身迎接,云瑶这才松了手。师兄笑容满面,捏住我的胳膊,喜道:“天意,真是天意。那日你不辞而别,我向师父打听你的下落,师父只说你出去散心,什么时候想通了便会回来。结果你一走就是三年,没想到机缘巧合在这儿遇见。”
我傻笑几声,憋出一句:“师父可好?”师兄道:“好,还是老样子。他口头不说,心里还是很挂念你的,稍后正好同我回去拜见师父他老人家。”
云瑶插嘴道:“云木师兄在外面潇洒着呢,这会儿可还不想回去。”
师兄皱起眉头,问我:“师妹此话当真?”我稍稍犹豫,仍是正色道:“师兄见谅,我还不想回山,还望师兄代我向师父请安,求他老人家饶我不能侍奉左右之罪。”
云瑶柳眉倒竖,喝道:“你还冥顽不灵!”我盯着云瑶的眼睛,沉声道:“师妹便是揍我一顿,我也决计不回青霄。”
见我态度坚决,师兄收敛笑容,缓缓道:“我们此次祝寿而来,不便现下争论。师弟你也算宾客之一,不妨先在这儿坐下,待此间事了,再作打算。”
师兄说得在理,我也不好现在便走,当下便有后辈弟子端来椅子,竟和师兄他们座椅齐平。我拖起椅子便想往后缩,结果被云瑶一手按住,我发力三次拖之不动,只好老老实实坐下。
我被师兄和云瑶一左一右夹着,师兄忙于应付来敬酒之人,我又不敢找云瑶搭话,真是如坐针毡。正穷极无聊之间,听见身后两名后辈弟子小声嘀咕,一男声道:“这便是云树师兄说的二师哥,他怎么不穿青霄服饰,看打扮像个市井小厮?”一女声道:“嘘,你小声点,师姐说了,云木师哥的内力很好的,当年连师姐都斗不过呢。”
那男声惊讶道:“不会吧,青霄里比师姐厉害的可是屈指可数,云木师哥能压过师姐,那得多么天才?”我心里暗叹:当年隐瞒内力修为一事连两个小辈儿都知道了,现在看来虽不算什么,就不知师兄初听乍闻时作何感想。那女声接着道:“不过啊,听说他后来犯了戒,被执法长老废了武功,之后便离了山。”
那男声恍然道:“怪不得,我看他是不好意思再以青霄弟子自居,在山下又混得不好,现在是来这儿打秋风了。”
说罢,两人嗤笑不已。我心里微酸,暗自自嘲:王云木啊王云木,现在连两个后辈都来耻笑,你还好意思回青霄?正自怜自艾着,师兄阴着脸回头低喝道:“师兄的事你们有议论的资格吗,平时的长幼尊卑都到哪儿去了?”笑声戛然而止,那两人慌忙道:“师哥教训得是,弟子知错。”
师兄脸色稍霁,对我道:“他们什么都不懂,你别往心里去。”
我连忙道:“无妨,无妨,早就习惯了。”
师兄点点头,回身与武林中人言谈去了。我暗道:看来师兄混得不错啊,大有一派之主的气象。只是师兄现在虽然稳重严谨,但和当年那个挖红薯的少年已经相去甚远。我一边替师兄高兴,一边起了物是人非之感。
打发了几个来敬酒之人,青霄这块儿倏地冷清下来。我左看右看,师兄含着一支酒杯喝了好久,云瑶依旧冷着脸,我找不到话说,便从怀里摸出一支鸡腿慢慢啃着,三人无言气氛尴尬无比。正当我快要窒息时,只见唐砚提着一壶酒,笑容满面地过来了:“这不是云木老弟嘛,怎么开始没见你和易少侠他们一起进来?”话是对着我说的,眼睛却一直在云瑶身上溜达,这胖子当真死性不改,“我最近没在派中,今天和师兄他们不过偶然相遇。”
我放下鸡腿回答,“三年不见,老弟风采依旧啊。南疆一别兄弟我十分挂念。”
胖子打着哈哈儿,明明念念不忘的是云瑶。胖子寒暄了几句,便来给我们敬酒,我和师兄爽快喝了,云瑶自言不胜酒力,胖子自然不敢勉强,正喝着,默公子和钱多多也凑了过来,虽然多日不见但毕竟一起在鬼门关前走过一圈,感情还是有的。钱多多双手握杯,正色道:“王少侠,那日若非你拼死拦住魔教中人,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在这儿一起喝酒呢。来,我敬你一杯。”
我拿起杯子一口干了,脑袋开始发晕,自嘲道:“什么少侠,我现在废人一个,不要说魔教之人,随便来个江湖瘪三都能教训我。”
唐砚和钱多多面露诧异,连问我缘由,我正待开口,却被师兄阻止:“师弟,你喝多了,少说几句吧。”
我一甩手,道:“都是自家兄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当下便把武功被废的前因后果大概说明了一遍,不过关于南宫小艺的事我没有细讲,只说有个魔教教徒心生怜悯饶我一命,我感恩戴德便顺手放了他一条生路。
我说完,提起一壶酒想润润喉咙,忽然感到一道人影挡在面前,正是默公子,我心下奇怪:这人平日深沉得很,现在有话要讲?默公子开口:“魔教中人死有余辜,你不该手软。”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说话,老实说,默公子的嗓音浑厚颇为悦耳,可为什么讲的话这么不近人情?我打个酒嗝,问道:“依公子所见,我该怎么做才好?”默公子面无表情地道:“即已获救,立刻杀了魔教妖人。”
这货说话怎么和胡老头儿一个口气?我火气暗生,大声道:“我不是什么圣人,也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若手刃恩人,我岂非猪狗不如?”默公子上前一步,直勾勾地盯着我道:“魔教之人本就猪狗不如,杀条狗,没什么大不了。”
我虽因此事吃尽苦头,但我从没后悔救过南宫小艺,听到有人这般侮辱她,胸中怒气再也按捺不住,我放下酒壶,缓缓起身,一字一顿地道:“我问心无愧,如果时光倒流,我还会救她。”
默公子稍作犹豫,低声道:“我昔日立下毒誓,凡与魔教有染之人,我见一杀一,绝不留情!”我见他眼中杀机隐现,暗道不好,慌忙后退。默公子从怀中取出一根短棒,用力一抖,那棍子“呲”的一声,伸为三尺铜棍,当下默公子更不言语,提起铜棍当头砸下。风声猎猎,棍未至,劲风已激得我寒毛倒立,他竟已全力出手。这下变生肘腋,我已躲闪不及,眼见便要被砸得脑浆迸裂,忽见两道人影抢上,“当”地一声,却是云瑶连剑带鞘拨开了铜棍,另一柄铁剑稳稳架在默公子颈间,持剑之人却是师兄。师兄沉声道:“师弟纵然行为欠妥,好歹也是我青霄家事,还轮不到外人来清理门户。”
云瑶也抽出长剑,只要默公子稍有异动便会出手。双方剑拔弩张,局势一触即发。钱多多慌忙拉住默公子,口中不住道:“父亲大寿,大哥,给点面子,给点面子···”唐胖子酒也吓醒了,赶紧打圆场:“大家出生入死,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和气为贵啊。”
说话间轻轻拨开师兄长剑,师兄“哼”了声,还剑入鞘。默公子被拉开,又看我一眼,终究收起铜棍,一言不发转身去了。寿宴已近尾声,众人又喝得发晕,是以我们这边动静虽大却没多少人注意。
唐砚面露歉意,道:“王老弟,大哥他今天脾气大了点,我代他向你赔罪,你别当真啊。”
我惊魂未定,点点头便算应了。唐砚叹了口气,追着钱多多和默公子去了。接下来的寿宴十分无趣,我和师兄闷头喝酒,云瑶将长剑横在膝上,看样子仍在戒备。好不容易挨到到宴席结束,钱雄豪早已烂醉在厢房,刘总管招呼客人离开。山庄门口,师兄与武林人士一一别过,却已过寅时,天色微亮,只余青霄诸人还未启程,师兄问我:“师弟,你想好了吗,当真不随我回青霄?”我深吸一口气,道:“我武功已失,回到青霄徒惹耻笑,况且天下何其广阔,师弟想多见见这广阔河山。若是有朝一日想明白了,我会回山的。”
言及此处,我转头对云瑶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三年了,我不一样好好的?你和师兄回去以后好好练功,只要有时能想起师兄,师兄就很开心了。”
云瑶垂着头,夜色未散,我看不清她的神态。师兄拍拍我的肩,道:“也好,你的情况我会向师父禀明。若是将来碰到麻烦,记得回来,后山小屋永远敞开。”
我嗓子发紧,用力点头,道:“师兄一路走好。”
师兄抱拳:“师弟,就此别过。”
说罢,便要领着青霄弟子上路。我正想同云瑶道别,却见她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师兄奇道:“师妹,你这是?”云瑶倏地抬起头,对我道:“我陪你一同闯荡江湖,等你想通了,我们一道回青霄。”
云瑶双颊泛红,神色稍显腼腆,眼神却很坚决,一如当年她定要与我重新比过一般,我心中一颤,却是知她定然不许我拒绝。
第25章 关于更新
事情多,人太懒,更新速度会慢得令人发指,见谅见谅。
请不要收藏,实在不好看。
第26章 关于“太监”的问题
因为回复不了评论,我就在这儿一并说了:
本文不太可能太监,首先,我没有打算从文章获得任何金钱上的利益,所以既然开始写了就代表会一直写下去,就像文章简介里说的“完全的自娱自乐”。
其次,也正是因为没什么物质上的利益所以在文思枯竭的时候我是不会更新的,因为我没有跟谁签合同什么的,没必要给大家看一些自己都觉得很糟糕的东西,而且因为人嘛,总是要吃饭的,所以忙的时候也会辍笔。总之,本人性子懒,脑袋笨,写得慢,各位看官多多海涵。
最后,还是要感谢各位评价的朋友,大家看在下的文,在下很感动。但最近真的忙不开,实在力有不逮,但写作的宗旨不会变:本书不会太监。
第27章 云河星瀚
云瑶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师兄迟疑道:“这个,可能不太妥···”一个年轻女弟子也插嘴道:“是啊,师姐,你跟这个,这个云木师兄跑了,我们怎么向掌门师父交代啊?”看这女弟子多会说话,那句“你跟云木师兄跑了”真是韵味悠长,听得我不由自主露出幸福的傻笑。云瑶敲了那女孩一记,低声道:“你别乱说,我劝他回去也是为青霄声誉着想。放着他一个武功尽失之人招摇江湖,别人还不当我青霄无人?”云瑶坚持。师兄知道云瑶性格,微微苦笑之后便点头道:“那你们早去早回,掌门那边我会去交代。”
说罢,对着我们挥挥手便带着一干弟子上路了。
目送师兄他们走远,我揉着衣角道:“师妹啊,师兄刚才说闯荡江湖什么的,都是玩笑话,我这就要回去做我的老本行了。你一个女儿家,跟着我也不方便,还是先回去吧。”
云瑶斜瞥我一眼,问道:“你的本行又是什么?”我搔着后脑勺,讪笑道:“说来不好意思,师兄在一家赌坊当打手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