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点阑珊 第177章

作者:站着写文 标签: 近代现代

闻讯而来的张靖慈,刚进门听见的就是这句话。

陈震跪在地上朝着厉染磕了一个头,转身离开,和张靖慈擦身而过。

厉染扶着门框,一点一点的弯下腰,心太疼,撑不住了。

西南,杨凤霖当晚发起了高烧。全西南有点名头的医生都被叫抓了梁羡颐的宅邸。慌乱了一晚,杨凤霖总算是退了烧,一群医生被关起来,杨凤霖不醒过来,就不得归家去。

梁羡颐腹部的伤口被杨凤霖抓的不轻,裂开流血。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又回到杨凤霖的身边,一下都不肯离开。

梁羡颐将屋里的人全都赶了出去,伛偻着身子坐在床边看杨凤霖。隔天中午,杨凤霖才醒过来,梁羡颐赶紧让人拿了药,想亲自喂他。

却被杨凤霖漠然的眼神刺得坐立难安,恼怒的起身吩咐侍从进来喂药。不出去,站在门边紧紧盯着侍从和杨凤霖,侍从紧张,勺子里的药撒出去好几次。杨凤霖握住侍从颤抖的手,看向梁羡颐,“你出去。”

杨凤霖看过来,梁羡颐脸上起了一丝欣喜,只是听到他接下去的话,人瞬间阴沉下来。

杨凤霖见他不走,拿过侍从手里的药,手一翻倒在地上。

侍从咬着嘴唇不敢说话跪在地上发抖。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对着,谁都不肯认输。最后,梁羡颐泄了气,头一摆,打开门出去了。

梁羡颐人一走,杨凤霖整个人松懈下来,“你赶紧再去拿药吧。”

侍从起身,对着他的方向行礼,随后赶紧走了出去。

杨凤霖低下头,看着掉在地上的勺子,弯腰捡了起来。

西南的勺子和皇城的陶瓷勺子不同。柄很长,金属质地,柄的顶端尖锐。

杨凤霖将这柄勺子收进被子里。梁羡颐割了他手臂上代表皇室亲王身份的刺青想威胁厉染。

他不能坐以待毙,厉染绝不会在看见那块皮后还能按兵不动,他一定会再进西南。

在这之前,他一定要想办法牵制梁羡颐,哪怕两败俱伤。

他与梁羡颐之间的仇恨,这辈子无法化解,既然一切都是因他而起,那就由他结束吧。

喝完药,梁羡颐进来坐在杨凤霖的身边。

杨凤霖闭上眼,根本不想理他。梁羡颐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边角都已经泛黄,看不出当年精致的样子。

“你也如那些人一般看不起我?”

一阵剧烈的咳嗽,杨凤霖皱着眉眼,不愿理会。梁羡颐看他冷漠的神情突然笑出声,“如能选择,谁会自甘轻贱。你住的这处是整个子爵宅邸的外院,这么大的一个宅邸也就这处是干净的。”

梁羡颐喘着气,按着腹部的伤口,平复急促的呼吸。

“这里每一个地方,想起来都让我感觉恶心。但我不想搬走,哪怕现在我手里有用不完的钱,比这里更大的宅院想多少就能有多少。我不走,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当年受过的苦,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梁羡颐将帕子小心收进怀里。

“我自小家门败落,卖贵族入世家为奴。无意中被厉铛看上暗中调教多年,送到这个糟老头子身边拖垮了他的身体,要了他的命。你以为我有得选?我想尽办法活下来,怎么能轻易去死。这老畜生折磨我多年,死了我也不能让他安生。他的尸骨我早扔进荒地里不知道被哪里的野狗分尸了,我带回皇城的骨灰坛,里面是这畜生生前最喜欢的猫。哈哈哈,猫,谁想到现今风光的我,当年活得还不如一只猫。我种罂粟,你看不起我,可我养活了西南千千万万的百姓。伤天害理?我让他们吃饱穿暖,我做错了什么,就要被你们指着脊梁辱骂?”

“你说我害死王玉致。赵玉成身边的女人是我派去的,谁让他如此经不住诱惑,如果这女人近不了他的身,他能把持得住,谁能动得了王玉致。你这么聪明,厉染如此能算计又如何,你们算不过人心。崔华,我从来就没想杀她,害死她的是这些高门贵族骨子里该死的自尊心!”

杨凤霖收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握着冰凉的勺子长柄,手心发着冷汗。

杨凤霖忍着心中的愤怒,眼皮子抖动得厉害。

梁羡颐伸出手想摸一摸,却不敢真的摸上去,杨凤霖对他的冷漠和无时无刻散发出来的憎厌都让他心痛难忍。

“你以为厉染进西南单单只为了你?你错了,珊娘,他想要的还有我手里冯炎的骨灰。”

杨凤霖张开眼,“果然是你,你想干什么?用冯炎的骨灰你想从厉染手里得到什么?”

果然事关厉染,你才会没了冷静,肯开眼看我。

杨凤霖挣扎着起来,手臂上的伤口一阵刺疼,“把冯炎的骨灰还回去。梁羡颐,我已经来西南了,已经没有可让你交换的东西,这骨灰在你手里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你怎么知道没有任何用处,曾经爱的人,尸骨不全难入轮回,厉染越难受,我心里越舒服。哈哈哈哈”

杨凤霖握紧手里尖锐的勺子长柄,“你坏事做尽,难得善终!”

突然,杨凤霖抓过梁羡颐的后背,手中尖锐的长柄一端狠狠没入他还没有愈合的腹部伤口中。

杨凤霖紧紧挎着梁羡颐,握着长柄的手不断地往伤口里推。

梁羡颐笑声停住,腹部传来剧痛,不可置信的看着杨凤霖,眼中满是悲凉,眼角突然滑落一颗泪水。

“你想我死。”嘶哑的声音,质疑的语气,他不愿意相信。当年给他糖果,唯一关心过他的珊娘,会对他如此残忍。

门口有人冲进来,几个黑衣人将杨凤霖拖下床压倒在地上。

“快,把人押到地牢去,医生,快去叫医生!”

梁羡颐昏倒前,看着杨凤霖被人拖出去,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仇恨。这双眼睛我想了多少年,那眸里的温柔你全都给了厉染。我求的不多,只想你也能如当年一般,看看阿梁。

陈震当夜伪装成商人进了西南。隔天在茶馆听人闲聊,得知这城里的医生一夜之间的全都消失了,不知去向,搞得人心惶惶。

全都消失了?莫不是亲王出了问题?

陈震装作低头喝茶,听到隔壁桌的人说到了梁羡颐。

“梁先生可是好久没露面了,传闻看来是真的,也许真的熬不过这个春天了。”

“西南要是没了梁先生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像先头那几个派下来的官员那般作为,我们的日子可不好过。”

“听说今天早上,有人看见子爵府邸进了个西洋医生。你说这西洋医生不就会动刀子吗?这是谁要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