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站着写文
杨凤霖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生气。
厉染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杨凤霖的头顶上。
转过身,起身往前踏了一步,刚想跪下来,衣角就被扯住了。厉染低下头,杨凤霖红着眼瞪着他,两人对视良久。厉染将他扶起来,“我先送你回去,雨太大。”
杨凤霖嘴唇发白,良久无语。杨凤霖进了车里,赵长松赶紧拿了干毛巾,杨凤霖按着赵长松的手,赵长松默默钻出车里。浑身湿透的厉染钻进车里拿过杨凤霖手里的干毛巾擦着他的头发。
静谧的空间安静得尴尬。厉染吩咐开车,司机问去哪里,厉染犹豫了一下说去杨家。
杨凤霖一直盯着车窗也不看厉染,厉染看着他的侧脸也不敢说话。
到了杨家,佣人一看见两人的样子早就吩咐厨房去熬姜汤了。
杨家的佣人向来效率高,不一会就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出来。厉染接过一碗递给杨凤霖,杨凤霖没接。厉染没有办法只能舀了一勺吹凉了放在杨凤霖的嘴边,杨凤霖不耐烦的推开,一抬头看见满屋子的佣人直直的看着他,那眼神有着淡淡的责备,国王陛下都已经放低姿态了,少爷您这个时候还闹什么别扭。
这几个佣人在杨家几十年了,看着杨凤霖长大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杨凤霖没法,拿过厉染手中的碗,恶狠狠的吹了几口气仰头一口干了,辣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舌头也是火辣辣的。
将碗往旁边一放,起身上楼,厉染赶紧将另一口碗里的姜汤喝了干净,跟了上去。
楼梯上本来光线就暗,杨凤霖看不清楚走得急一脚踩空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幸而身后的厉染搂住他的腰,杨凤霖才不至于太狼狈。
杨凤霖甩开厉染,心里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邪火,干脆也不走了转身坐在楼梯上。
厉染静静地垂头看着他,杨凤霖抬头看着跟前厉染模糊的脸,“我的眼睛治不好了,今后只会越来越严重。我和你在一起,今后你指不定还要照顾我,你图什么?我在西南养了一年才能下床,回了皇城以后我看了很多医生,身体亏了就是亏了,补不回去了。我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
杨凤霖低下头,狠狠跺了一脚,木质的楼梯发出巨大的声响。
“我可能活不了太久。和你在一起,再让你把我送走吗?留下你一个人伤心吗?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和你在一起,厉染,你再找找一定有比我好的。”
杨凤霖猛地站起身,起得猛了有些头晕,再加上光线昏暗也看不清,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倒是往厉染跟前撞过去。杨凤霖气急,越是急越是找不到方向,直到一只温凉的手握住他,带着他往楼上走。杨凤霖心里莫名的那点怒气一下子就散了,厉染带着他走到楼梯口,牵着他走过走廊,杨凤霖看着厉染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前头的厉染放缓了脚步,
“今后眼睛真的不好了,我就一直牵着你,牵着不行就背着,这不是你离开我的理由。而且今后说不定你先把我送走也未可知。”
淡淡的语气中有丝病后的沙哑。
杨凤霖停下来,“你可不准比我先走!”
厉染转过身,杨凤霖的半张脸隐在昏暗的灯光下头,
“厉染,为了我当这个王值得吗?我不喜欢皇宫,你又何尝喜欢?”
厉染扯起嘴角,往前走了两步撩着杨凤霖额前的头发,“不喜欢,但我不后悔。”
杨凤霖眼圈红了,他不敢看厉染的眼睛,那眼睛很亮,将他的心看得一清二楚。
“只要婚书还在,你就是我的配偶,我的亲王,永远都不会变。”
厉染的手攀上杨凤霖的脸颊,“我只想你开心。我的舍不得心疼,都比不得你在我眼前露出一点伤心。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待在我的身边,我会放你走,但我的亲王只有你一个人。”
杨凤霖眼里含着泪,“亲王是我,王后是我,保我一生平安?”
厉染弯下腰在他脸颊边落了一个吻,“愿你平安。”
第六十章 不论多远,我总能在红尘流转间找到你。
杨凤霖淋了雨,晚上发起了低烧,连夜叫了医生,所幸问题不大开了一些清热的药吩咐好好休息,医生就走了。
厉染从杨凤霖房里出来,刚好遇见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九毛,一看见厉染慌忙的想行礼,本来这礼仪她就没学全,一看见厉染又慌,左右挥着手显得异常滑稽。
九毛小声嘀咕着,“这手是哪一只放在前面来着?”
厉染看了她一会,淡淡说了一句,“谢谢你,救了他。”
随后转身离开,直到厉染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九毛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国王陛下对她说谢谢?
杨家门口,厉染上了车,赵长松问他要去哪里,厉染说了一个地名,赵长松脸露担心,“雨还没停,要不就算了?”
厉染没有说话,赵长松知道劝不住。他这脾气除了杨凤霖还愿意听谁的?
赵长松吩咐司机,刚想去后头的车,被厉染叫住,“你留下来,他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赵长松关上车门,嘴边的话在看见厉染脸上的落寞时生生压了下去,沉声说了一声是,关上车门,站在原地看着厉染的车走远。
杨家祠堂长长的台阶上,两个黑色的人影一前一后的向前挪动。厉染的额头流着水珠子,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神情严肃,每走一步,每磕一个头都异常的慎重,陈震在他身后为他撑着雨伞。山上风大,这雨伞也没多大作用,陈震的眼角里头被风吹进了雨水,酸涩难当。
天边微亮,厉染跪完最后一个台阶,陈震伸手扶了他一把。膝盖的疼痛已经麻木,雨什么时候停的没人知道,天边一道阳光打在厉染脸上的时候,一颗水珠从他高挺的鼻梁滑下来,落在他已经湿透的衣衫前襟。
厉染往前走了两步,麻木的双腿一时间不听使唤,一软单膝跪在地上。陈震赶紧去扶,被厉染推开,单手撑地用力的站起来,慢慢的朝杨家祠堂走过去。
他默默无言站在门口许久,却始终没有进去。
天光大亮,陈震不得不提醒厉染他必须要回皇宫了。厉染背着手,鼻尖是清晨下过雨后的清爽水气。
“我会好好对他的,不论他是否愿意呆在我身边,如果他的快乐是自由,那我给他。”
杨凤霖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摸了摸额头,已经不热了,挣扎起来半靠床上。卧室的门打开,九毛拿着药进来,“先生醒啦,我给你拿吃的,吃了东西才能喝药。”
杨凤霖还没来得及说话,九毛已经一溜烟的跑了,杨凤霖暗叹这孩子怎么总是这么毛躁。
九毛不一会就端了粥进来,杨凤霖接过碗,冷热适中拿着勺子喝了大半碗。其实没什么胃口,但经过上次那一遭,他是彻底想明白了,该吃就吃,该喝药就喝药,怎么的也该把这破身子给保住了。
他答应过老杨,要过得好,不能食言。
也不能让厉染担心……
说起厉染,杨凤霖抬头往门口看了看,刚好赵长松过来。杨凤霖将碗交给九毛,拿过帕巾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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