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岸橘风
他说完,回身端起桌子上的小碗,拿小勺舀起一勺糯米粥,轻轻试了试温才递了过去。温庭弈乖乖张嘴吃了,就听他问:“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糯米滑软可口,粥也煮的刚刚好。”
陆绥听见媳妇的夸赞,眉梢都带了喜气,嘴角差点咧到后耳根:“你若是喜欢,我日后天天煮给你吃。”
“这是殿下您亲自做的?”温庭弈道。
“嗯,第一次做。”陆绥点了点头,继续喂了他一勺,道:“你喜欢吃就好。”
温庭弈勾唇一笑,淡淡笑道:“殿下做的,臣都喜欢。殿下有心了。”
正这时,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花小楼直接推门而入,正巧看见陆绥喂温庭弈喝粥,僵了一秒,立刻捂住眼睛:“你们继续。”
说完就捂着眼睛打算溜,被陆绥叫住:“别装了,你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有什么事?”
他将被子拉高,还放下了床上的布帘,这次长了心眼,没在珩萧什么明显的部位留下印子。他起身走到房间里的木头矮桌边坐下。
花小楼什么也没说,直接扔给了他一个袋子,里面的东西硬邦邦的。陆绥低头拆开布袋,见是一枚小小的印章,只可惜印章上的刻字不知为何,模糊不清,无法辨认。
陆绥摩挲着这枚印章,心中一个念想越发清晰。
“这个东西,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还能哪里找到的,你们让我照看的那个好哥们肚子里的。他可是真汉子,竟然把它生吞了下去。”花小楼回答道。
他口中的好哥们正是当时密室中服毒自尽的千金坊坊主,当时多亏温庭弈留了个心眼,让陆邈把尸体带回去给花小楼查看一番。
陆绥皱了皱眉:“那你是怎么拿到的?”
花小楼一脸看白痴的表情,扫了他一眼:“自然是剖腹,从肚子里取了啊。”
江湖人送外号鬼簪花的花小楼,人也称鬼医,只因他习医不遵循常路,最爱抱着死人的尸体剖尸验病。当年也是因为这,太医院留不得他,他才自己去桃源拜师。
相传鬼簪花一月盗一墓,若是寻到了自己满意的尸体就会带走,留下金银,若是没有满意的,则会在尸体的头部簪一朵艳丽的花,故名鬼簪花。
这枚印章,尽然是从别人肚子里剖出来的……
那枚印章即便已经看不出刻印的内容,但是如同那枚扳指一般,材质都是秋田暖玉,不用想陆绥也知道,这就是陆巡的恭王印。
有了这枚印章,才能说明那几张书信的确是陆巡同温氏钱庄暗中勾结的证据。也怪不得,那人拼死也要藏住这枚印章。
陆绥嘴角抽了抽,突然头疼。下一秒,他就将那枚印章扔到了桌子上,一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花小楼!”陆绥怒了。
“诶!我在,我在。”花小楼嘻嘻两声,捡过他丢下的印章,在自己的胸口处擦擦:“这么宝贵的东西你也敢扔,万一丢了,没办法扳倒陆巡你就哭吧。”
陆绥猛然转过头来看他,道:“你说什么?”
花小楼耸了耸肩:“没听见那就算了,我可就说一遍。”
“花小楼,这事情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像小时候那样,容得我们胡闹。”陆绥音调突然高了一些,“这件事你最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绥,你比我清楚,皇上对汝阳王府早已生出忌惮之心,你不是不知道他的手段。你若是不能早做打算,汝阳王府就会是下一个蜀王府。”
“闭嘴。”陆绥冷声打断他。他的脑中突然浮现起前几日收到陆姌的书信,信中提到皇帝有意动汝阳王府的军权,突然心中一阵烦躁。
花小楼喘着气,对陆绥简直不可理喻:“陆绥,我虎威将军府愿意助你,你发什么疯要赶我?”
他虎威将军府?
陆绥不屑地哼笑一声:“你好大的口气,你有什么资格代替虎威将军府帮我们?你自小便向往江湖,可曾留意过朝中的动向?”
“你现在要拉虎威将军府,你爹同意吗?你娘同意吗?花小楼,你几岁了,能不能不要再跟个小孩子一样。”
眼看着两人就快要打起来,温庭弈穿着宽大的衣袍从床上起身,连忙拦住了陆绥:“殿下,别说了。”
花小楼喘着粗气,不敢相信地看着陆绥,一转头突然夺门而出:“陆绥,谁他娘的要帮你了,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消失在了转角。
陆绥胸口起伏不止,就听温庭弈劝慰道:“小楼不过小孩子心性,殿下何必同他较真?”
“是他自作主张,以为自己看透了我的打算就擅自想要帮我,异想天开。”陆绥喘着粗气,喝下一杯茶,“他懂什么,皇上已经开始忌惮王府,这个时候我们尚且不能自保,恨不得尽早与别人撇开关系,免得连累他们,他倒是巴不得扑上来。”
“殿下打算如何,长公主那边至今也未回信。”温庭弈问道。
陆绥眯眯眼,哼笑一声:“君问臣要兵权,汝阳王府怎敢抗旨不遵,只是我敢给,也要有人配接。”
陆绥说这话并非眼高于顶,狂妄自大,而是如今的朝中情况的确没有人能配得起天鹰令。陆巡伪善,陆峥无所事事,浑然不觉自己嫡子的地位早已受到要挟。
上一辈子也是这个时候,皇帝心血来潮撤了他西北的兵权,结果那一仗惨败至极,就连蛮族鞑子也声称大楚已经开始窝里斗,不足为惧。
“我汝阳王府手握天鹰令二十多年,兵权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收回去的。”
陆绥回过神来,轻轻拍了拍自家媳妇的手,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家媳妇竟然就披了件单薄的衣袍就出来了,忙道:“珩萧,你怎么起来了。”
温庭弈低垂眉眼,轻声笑了:“臣无事。”
“珩萧,往后的日子可能不会那么好过,抱歉,让你一来就这样忧心。”陆绥道。
“殿下说什么呢,殿下是臣的夫,汝阳王府是臣的家,哪一个都不能出差错。”
众人收拾妥当后就打算前往广泽郡的郡守府,临走的时候陆绥看了一眼花小楼,却见花小楼甚是别扭地将头扭到了一边,理也不理他。
步行不过片刻,便赶到了郡守府门口。他们一行人为了隐蔽行踪,穿着用品都换成了最普通的,到了郡守府门口才取出了汝阳王府的令牌,门口的小厮连忙进去通传。
广泽郡落败,这郡守自然也不会像别的地方的官员一样风光,连这座郡守府也无处不在透露着一股子穷酸气。
温庭弈牵着阿楠,能够感觉到阿楠的身体在不断的发抖,嘴唇也被自己咬得毫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