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蜜月
“我……”
没难过吗?其实暮寒自己都不清楚他该为什么而难过。为了死在雪场的阿罗哈,亦或是受制于人的自己。
“乐晨安,你,不劝我吗?”他问眼前这个似乎稚气都未脱尽的少年:“你不觉得我活的太任性,太不负责任吗?”小家伙看着他的眼神总是有些痴迷,让人分不清究竟是清醒还是疯狂:“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你不怕吗,不怕我出意外吗?”
偶尔他看到暮雪和妈妈担忧的眼神,也会生出些动摇的情绪。他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像父亲说的那样任性自私。
“怕啊。但是,雪山就在那里,有什么办法。”此刻的少年双眸清澈,平静如水。
第32章 朦胧月色
英国探险家乔治?马洛里被记者提问“为什么登山?”时,他回答说:因为山就在那里。
“也不是所有行为都需要有个强大的动机。”乐晨安说:“就像我喜欢你,我可以说出一百个喜欢你的理由,可那些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原因,谁都不清楚。也许答案只是,因为你是你。”
喜欢也好,热爱也好,都是本能作祟,与冒险一样,不需要理由。
暮寒从下了飞机状态就不太对。说好晚上会打电话过来,可乐晨安从下班一直在家心不在焉乱晃到天黑,那人也没再联络。
今早在机场,暮寒罕见透露出的动摇不安让他实在放心不下。
乐晨安在对着一张照片调了整整半个小时白平衡之后终于啪的一声合上了笔记本,换了身衣服出了门。有什么好怕,想见就去见啊!又不犯法。
这个街区入住率依旧很低,他远远便望到了那个点着灯的阳台,暮寒靠在围栏上仰头发呆,只穿了一件黑色连帽运动背心,一抹修长的影子孤零零挂在那儿。
离得太远看不清神色,可那双暗含月色的眼睛在夜里也一样发着光,挣扎着不肯融入周身漆黑里。乐晨安爱惨了这双有魔力的眼睛,像深处蕴含着无穷力量,吸引着周遭的一切。但这一刻,磁场模糊了,暮寒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月光映得他几乎要透明,下一秒要飞升似得。
乐晨安胸中一痛。
他对着电话里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的人说:
“月亮那么远。劳驾仙人您稍微低低头呗。”
暮寒鲜少这样,他问出一连串的问题,虽然语调依然平静,但对少言寡语的他来说已是失态。他眉心浅浅的川字纹始终没有消失,乐晨安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揉按他的眉毛:“我怕,我担心你出意外,但我一点都不觉得你不负责任,也不觉得你任性。”
乐晨安一向都被当做心智未成熟的孩子,小孩做惯了不太懂要怎么安慰人。但似乎对暮寒来说,这很受用,眉眼间蹙起的纹路渐渐舒展开了。
“意外永远都在,与你做什么无关。从概率角度来讲,车祸死亡率更高,可没人会因为这个不开车,不出门。”乐晨安其实查过滑雪这项运动的死亡率,出乎意料的低:“你知道非洲每年被河马杀死的人有多少吗,差不多三千个。”
“嗯?”暮寒眼睛眨得飞快,像是在拼命理解乐晨安是如何把话题转移到非洲河马身上的。
看他周身的气息缓和了下来,乐晨安握住他左手:“所以你,如果很难过,可以说出来。”他鼓足勇气:“你的家人可能不太理解你……但你不需要因为别人的不理解而困扰,更用不着改变。”
这些涉及他家人的话越界了,乐晨安心里明白。可看暮寒这个样子,猜也猜得到他今天经历了什么,就像张奕泽说得那样,优越的家境带给他锦衣玉食,却不能给他归属感。他的眼睛总看着前方,是不是不仅仅因为生而无畏,更是因为他身后其实空无一物?
暮寒认真地看了他许久,近在咫尺的眼中清楚地倒映着自己的脸,乐晨安终于在沉默中败下阵来:“哎哟哥哥,这么矫情的话我都说出来了你倒是给点反应啊……我很尴尬的。”
“嗯。”暮寒眼睛忽然笑弯,右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覆上了他的嘴唇。
轻柔触碰,呼吸交换,乐晨安尝到了他口中尚未融化完全的水蜜桃硬糖,蚕豆大小的糖果被反复推来勾去,在两边的唇齿味蕾间来回滚动,越来越小。乐晨安在最后一刻抢到了即将消失殆尽的甘甜,混着满嘴分不清是谁的,融了香气的津涎吞咽了下去。
“甜吗。”微微唇分,暮寒呼出的气流尽数被他吸入鼻腔,连着他手指尖那一丝丝薄荷膏的清凉,在夜风里缱绻成撩人的气息缠绕上了他的神经。
乐晨安抑制不住不断敲击胸口的悸动:“甜。”
一开口嗓音已经暗哑,他一把将人拽起来,拖到僻静无人处,狠狠按到粗壮的树干上,重新噙住他柔软的唇瓣。
看似尖利的虎牙轻磕着温热的舌尖,乐晨安只觉得嘴边的猎物美味得让他发疯。隔着薄薄的背心,那人的皮肤像被他手中的火种点燃适时烧了起来,他掀起衣缘,两只手握住光滑劲瘦却充满力量感的腰肢反复摩挲,从小腹到后背,两颗腰窝随着主人剧烈的喘息收缩,乐晨安的手指划过,感受到手中一阵战栗。
他忍不住分了心,将中指的指腹按进他的腰窝处。
“嗯……”似乎毫无准备,暮寒忽然从鼻子里低哼一声,乐晨安瞬间被这一声撩得从后背麻到头顶,手上忍不住使了力气。
“别……”暮寒用力错开脸,气息不稳地低声说:“痒。”
乐晨安本能追上他的唇舌,是不是痒他怎么会分辨不出,嘴上,手上多加了些力道,他清楚地感受到暮寒的身体在下意识地贴近他。
“别出声音。”虽然这片绿化林四下无人,但毕竟是在室外。乐晨安有些感谢暮寒平日里爱穿宽松的运动裤,他轻巧拽开了抽绳,慢慢蹲下。
那人仰头靠在树上,呼吸凌乱,嘴唇被自己咬到发白,极力控制着不发出声音,乐晨安抬眼向上看,看不到他的脸,那人扬起的脖颈光洁白皙,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将一声声呜咽锁在当中。
*
“你早点睡。”乐晨安将他送到院门口,垂着眼睛看自己的鞋面,好像有点脏。走之前那张照片保存了没有来着?
“你怎么了?”暮寒问。
“啊?我没怎么啊。”乐晨安抬头,暮寒脸上的红晕还在,嘴唇经过一番长久的厮磨变得殷红,他立刻别开了头看向别处:“我先回去了,免得被你家人看到。”
暮寒不自觉皱了皱眉,暮川不住这里,他从来都不愿多与弟妹打照面,他宁愿在酒店的套房里待上两个月。
可这会儿乐晨安提起这个很显然是在岔开话题。
“害羞了?”暮寒扳过他的头,让四目得以相对。小家伙眼神湿漉漉地不断躲闪,满脸写满窘迫。他心里一软,竟不知是醉在月色亦或是这人的温柔里。
乐晨安脸上一阵发烧,刚才实在有点刺激……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大胆。他自诩一向谨慎,可在暮寒面前,自控力几乎为零。
“暮寒。”一声清脆的女声从院子里传出来,是暮雪。
乐晨安连忙将人向内一推:“快回去吧。我走了。”说完转身便走。
有点像初中早恋,背着家长偷偷幽会的一对未成年。乐晨安不禁笑起来,暮寒刚刚猜对一半,他是有些害羞,还有一半难以言喻,毕竟他帮暮寒解决了问题,自己的还没呢。
乐晨安一路上额头印在后车窗上,夏夜喧嚣,街市灯火通明,霓虹灯流光溢彩将夜空染上了杂乱颜色,看不清原本的星与云。
他想起新西兰的天空,夜里他们关掉卧室的灯,抬头便是闪闪发光的银河,星芒穿过亿万光年与他们相见。
“暮寒。你老实跟姐姐说,你跟那个乐晨安……”暮雪面色凝重,嘴唇抿成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