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电影人 第112章

作者:superpanda 标签: 年代文 业界精英 甜文 娱乐圈 近代现代

婴儿非常似他生父,它时不时大声啼哭李芳芳都置若罔闻, 甚至还会大声喝止。婴儿几次哭到吐奶,胸前襁褓洇湿一片。有一次,李芳芳还想用枕头蒙他的头让他安静, 幸亏才宽给拉住了。可又有的时候, 芳芳也会生出母爱,照顾他、教育他,虽然随后她又非常厌恶自己痛恨自己。

李芳芳也痛恨才宽——房子里的另一个人。她意识到她有孕时才宽希望她生下来。如果不是想要留京,如果没有这假结婚,她根本就不可能跟龙应仁有丝毫牵扯, 更不可能给龙应仁生一个孩子。

柳摇还是演到极致了。

在白天的亮光里面,李芳芳会整日发呆。她不想吃也不想喝,随随便便嚼点饼干一整天就过去了。有时,李芳芳会走到阳台,对着楼下看上很久。

谢兰生发现,柳摇在拍这些内容时连说话都变弱了。对着才宽,对着郎英,李芳芳的声音小了。这是兰生没注意的,多亏柳摇的表演了。

而在夜晚的黑暗当中,李芳芳会满眼空茫。

祁勇拍摄大特写时,突然,柳摇眼角落下泪来。

谢兰生没示意停止,摄影机在继续运作。

泪分别从两边滑下,柳摇的手捞过枕巾,偏过头,擦掉了,再次盯着天花板看,也再次涌出两行眼泪。最后,她“意识”到四下无人,渐渐哭出声音来了,一声儿接一声儿地,十分放肆,又悲又伤,在寂静的黑夜当中像个无助的小孩子。

摄影机在默默运作,众人又被震撼到了。

“谢导谢导,”于千子说,“这个表演太厉害了。”

谢兰生:“……嗯。”

谢兰生知道,柳摇实际是演自己。李芳芳恨两个男人。才宽父母以死相逼才宽于是娶了自己,而龙应仁因妻子不在把她当作了替代品,两个都有前夫影子。谢兰生能想象出来,李贤虽然不爱柳摇夫妻生活也没少了,一边……一边享受。

说实在的,他没想到。

因为柳摇,《圆满》效果比预期的好太多了。

世上最好的女演员也未必有这个能量。

她真的已投入一切,也真的在燃尽生命,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柳摇完全不在意会伤害到她自己似的,伤心、绝望、压抑、痛苦,一丝希望一丝光明都没留给她自己,少有演员可以这样,谢兰生还挺担心的。演员不管如何投入,都应该有避风港的。同时呢,演浸水的那些内容时柳摇也是全不在意,透支生命、探及极限,实在有些太拼命了。

还有,为了演出女主的伤,柳摇她在“崩溃”那场后几乎没吃过东西!她不吃饭,只吃吃菜,甚至只喝煮菜的水,还每天都出门跑步,一个星期掉了10斤!谢兰生没要求这个,柳摇却是注意到了,主动表示李芳芳在最后这段应该很瘦。谢兰生也曾听说过演员为戏减重的事,但那都是在开拍前,他没见过这么狠的,对健康太不好了。

柳摇甚至把在场的其他演员也带动了。龙应仁的演员、龙应仁妻子的演员还有“才宽的父母亲”个个都有超常发挥,不仅仅是演出来了谢兰生他要的感觉,甚至还能升华升华,让一切更触目惊心。

谢兰生觉得,前半段有莘野压着,后半段有柳摇压着,《圆满》这部独立电影从头到尾都挺炸的。而他自己也还不错。剧本是他本人写的,他最知道自己要的,本来还有点放不开,可在拍摄的过程中一个“爱人”一个“妻子”却迅速地让他入戏了。

谢兰生是真没想到《圆满》可以拍成这样。莘影帝是一个意外,柳摇更是一个意外,他相信在展映之时它能震住所有观众。

他本来对拿奖这事也并没有太大信心,可现在,莘野、柳摇演完之后,谢兰生的把握大增。

…………

拍完夜戏都凌晨了,可谢兰生有些烦闷,抽出根烟叼在嘴里,拍拍裤兜,却没发现火机。

莘野见了,向于千子借了火柴,走到谢兰生的面前,三根手指轻轻捏着,往回一划,点着了,红色火苗蹿升、跳动。

1995年,绝大部分人都已经在用打火机了,可有些人还是在用火柴点烟。

谢兰生一愣,夹着香烟凑过脸去,猛吸一口,把烟点着。

莘野看着兰生眼睛,缓缓缓缓收回火柴,手腕抖抖,把火熄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莘野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尖捏着火柴上下一抖,谢兰生就觉得……真他娘的性感。

男人居然也能这样。

红色火焰刚熄灭了,袅袅青烟盘旋上升,谢兰生和莘野二人隔着烟雾彼此一望。

一如既往,莘野唇线抿得笔直,可谢兰生想撬开它。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谢兰生的心里就有莫名情绪蠢蠢欲动,口没闭住,轻轻一呼,第一口烟就自然而然地扑在了莘野唇上。

莘野垂眸,问:“你故意的?”

谢兰生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是故意的,又好像不是故意的,半天也没得出结论。

莘野显然看明白了,突然道:“谢导,知不知道夏威夷州?”

谢兰生皱眉:“当然。”

“我刚听说一个事儿。”

“嗯?”

“Baehr Lewin案重审结果出了——三对同志赢了官司。法官已经做出判决,规定婚姻仅限男女的HRS 572-1法律违反宪法,是性别歧视。”

“……”

“谢导,根据这个判决结果,同志享有婚姻权利。我猜Hawaii的立法机构会出一个宪法修正,规定同志不能结婚,但是一切都在变好,别怕。”

谢兰生用夹着烟的右手指尖抠抠额头,说:“嗯。”说罢抬头看向莘野,挺温柔地说,“一点多了,回去睡吧。”

“好。”

谢兰生没再说话了。

他其实有种宿命感,觉得他会爱上莘野。

听到同志可能结婚他也跟着有些关注。

虽然只是一份契约,但历来,它代表者本来陌生的两个人所能缔结的最亲密的关系。

同志夫妻,未来真会那么美好吗?

谢兰生又抽了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