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期而然
好脏啊。
他这么想着,脸上却越来越烫。
没过多久,门从外面被打开。
进来的人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开灯,只一瞬,那人便做出决定,借着朦胧月光,端着软糯香甜的白粥来到了床前。
粥被放到床头柜上,宫鹤伸手轻拍床上隆起的小山包:“起来吃点东西。”
小山包里的人动都没动一下。
宫鹤笑了一声,伸长手连人带被地抱进怀里。
这回尤涟没之前听话,抱在怀里还拗来拗去地不停闹腾,直到宫鹤福至心灵地调整姿势,让尤涟受伤的地方腾空,他才终于乖顺地窝在了胸口。
把被子往下拉,露出里面那张红扑扑的脸。
宫鹤把单手搂住尤涟,另一只手拿勺子舀了粥,先吹了吹,再送到尤涟红润的嘴巴前:“这几天都喝粥吧,嗯?”
“我自己吃。”尤涟想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结果宫鹤搂得太紧,汗都出来了也还是只有头露在外面,而盛着粥的勺子已经贴上了他的唇瓣。
温温的,带着淡淡的甜香。
被折腾了一下午,尤涟实在是饿了,没忍住,一口含住勺子把粥咽了下去。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就这么一口口的,尤涟把整碗粥都喝了,空荡的胃被填满,他觉得力气似乎回来了许多。
把空碗放到一旁,宫鹤就着这个姿势更加抱紧尤涟。
他把脸贴着尤涟的侧脸颊,声音低哑道:“疼吗?”
尤涟抿抿唇,目光游移了一下。
疼当然是疼的,但更多的还是羞耻和震颤。
和第一次不同,如果说第一次宫鹤还克制着什么,那么这回就露出了真面目,信息素霸道又磅礴,铺天盖地一般地把他压制。
他完全无法反抗,只能被动地接受着宫鹤所有的给予。
尤涟忽然问:“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的?”
以前他以为是忍冬,淡淡的,冷冷的,需要凑近细嗅才能发觉,但现在他又觉得不是,忍冬那淡淡的味道更像是宫鹤刻意的障眼法。
“大概是雪山吧。”
宫鹤伸手抹掉尤涟嘴角的粥痕,语气随意,“我也不是很清楚。”
信息素气味是每个Alpha和Omega都有的,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正确鉴别,一般都由权威机构判别,毕竟世间万种气味,除了一些常见明显的之外,还有许多气味稀有罕见,一般人分辨不出来。
这种鉴定可做可不做,毕竟信息素气味与强弱无关,Alpha和Omega也并不以特定的气味认人。
“雪山啊。”
尤涟喃喃跟读,“难怪。”
虽然科学上认定无关,但不少人还是会把气味与强弱相关联,因为有时候它们还是挺相符的。
宫鹤问:“难怪什么?”
尤涟摇摇头,没吭声。
难怪那么强势,又那么充满压迫性,无孔不入,轻易地把他整个人包围,挣不开又逃不掉,大声的哭喊只会引起更强烈的雪崩。
只是回忆,尤涟都忍不住地脊背僵硬。
“我想洗澡。”过了会,尤涟又说。
宫鹤没有回答,而是问:“以后记住了吗?”
尤涟一怔,视线看向别处:“我想洗澡——”他拖长音,想打岔。
“说记住了就抱你去洗。”
尤涟:“……”
他总觉得眼下的情形有些怪怪的,宫鹤像个正在教育孩子的长辈,打完板子又温声细语地诱哄,而他是那个被教育的小孩子。
尤涟红着脸咕哝:“记住了。”
可宫鹤却在这时吻了吻他汗湿的鬓角,轻声道:“记不住也没关系。”
尤涟一愣,反应过来后愤愤道:“我记住了记住了记住了!”
耳边传来低笑,接着身体一轻,尤涟整个被抱了起来。
……
……
洗完澡,两人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尤涟的手机掉在学校,电话信息全接收不到,又没有作业,时间就全空了下来。虽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但现在也不过才晚上七点。
雨还在下,悉悉索索的声音围绕在耳边。
窗帘全部拉开,可以看到细细的水流在透明的窗户上蜿蜒向下。
电视里放着海绵宝宝,是尤涟故意选的。
他就想看看宫鹤看这样的卡通片是什么反应,结果是……毫无反应。
他神色自然,安安静静,还不时地削一些水果,喂到尤涟嘴里。
当真像雪山一般,动的时候山崩地裂,安静的时候又很安静,只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巍峨地矗立在那儿,不容忽视。
耳边是细细的雨声,嘴里是酸酸甜甜的芒果,身上干净清爽,背后的怀抱又宽阔温暖,尤涟咽下芒果,忽然觉得这一刻恬静却幸福。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不错。
不对,不是不错,是非常好。
家里的那些乱七八糟就像雨水一样全被阻挡在外,而他和喜欢的人靠在一起,这样的感觉简直太美妙了。
电视看着看着,尤涟忽然仰起头主动亲了下宫鹤的下巴。
温软的唇一触即离,却叫宫鹤呼吸一窒。
他手上削水果的动作停下,垂下眼轻声问道:“又想要了?发情期来了?”
尤涟嘿呀一声,气得用手肘抵了下宫鹤的胸口:“就亲你一下,你想那么多干嘛?”
宫鹤笑了笑,又问:“那发情期什么时候来?”
“我哪知道?”
尤涟顿了顿,小声道,“发情期不来你不照样什么都做了。”
“没成结。”宫鹤说。
尤涟愣住:“……”
他扭头看宫鹤:“干嘛?你很想要孩子啊?迫不及待当奶爸了?”
“还行。”
宫鹤模棱两可的,说完在尤涟眼上亲了下,“反正带你一个也是带,多来几个也一样带。”
尤涟脸色瞬间爆红:“神经病吧你!”
他转头就去掐宫鹤的脸,“哪家爹会那什么儿子的?没想到你长得人模人样,心里弯弯绕绕那么多!看招吧变态!”
尤涟插科打诨,试图把这个话题蒙混过去。
因为他永远无法让宫鹤在腔道里成结,也永远无法给宫鹤孕育孩子,光是承受目前的宫鹤就已经是他的极限。
打着打着,不知怎么就双双倒在了沙发上。
尤涟仰头看着上方的宫鹤,气喘吁吁却终是忍不住地问:“你很喜欢小孩子吗?就字面上的小孩子。”说完,身侧的手轻攥了攥。
宫鹤垂眸,深色的瞳孔里倒映的尤涟的脸:“不喜欢。”
尤涟一愣,唇角忍不住地上扬。
他伸手环住宫鹤的后颈,主动送上红唇:“我也不喜欢。”
灯再次被关掉。
这回,房间里的动静一直到深夜才终于停下。
-
第二天,尤涟穿得厚厚的来到教室。
他又扎回了原来的小揪,剩下的头发垂在颈间,和围巾一起把露在衣外的脖颈遮住,严严实实的,连下巴都被围巾的绒毛盖住。
太荒唐了,怎么想怎么荒唐。
但再荒唐,再懊恼,尤涟心里也生不出一丝排斥,甚至对那样疯狂的纠缠感到一种奇异的满足。
好像一切顺理成章,就该那样。
他就该嵌进宫鹤的胸膛,就该被宫鹤的信息素包围,就该被宫鹤抱在怀里亲吻疼爱,只要这个人是宫鹤,他就生不出一点排斥。
一个Alpha居然会对另一个Alpha的怀抱如此上瘾。
真奇怪。
尤涟揉了揉脸,从桌肚里拿出手机。
一打开,上面有好几条短信和电话,都是来自翁甜和尤灿。
他看了眼消息内容,逐一回复后又把手机放回桌肚。
然后他竖起书本,余光悄悄地瞥向身旁位置上的宫鹤——蓝白色的校服给宫鹤增添了一份学生气,他的信息素又被收敛了起来,一点不显山露水。
昨日的强势霸道消失,宫鹤又变回了那个安安静静的好学生。
衣冠禽兽。
尤涟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个词,想想还挺符合,确实穿衣脱衣两个样。
这时,宫鹤略侧过头,尤涟的偷瞄被他抓了个正着。
明明表情没变,眸子也跟平常一样黑漆漆的,可尤涟就是从宫鹤的眼里看出了笑意,还是又暖又宠溺的那种。
草!他对宫鹤的滤镜已经这么厚了吗?
心跳渐渐加快,尤涟猛地回过头继续看书,但哪里看得进去?他满脑子里都盘旋着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