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过年烤年糕
久违的宁静与惬意,然而对于刚跪了一下午的某人来说可就是苦差事了。“…姐,我还是你弟弟么?不带这么打击报复的吧?”
“说什么呢,再给我装,”
江晚一眼识破,白了一眼就拍上他懒懒驼起来的背。
江湛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但身边的女人脚步一转,却挽是着弟弟的手往前面的歇休的凉亭走去。
许是白日里佣人浇花没注意,青石阶上沾了不少泥泞,江湛略低,单手一揽,直接就将江晚抱起来了。
“呀——!你慢点!”江晚惊呼,忙搂住江湛的脖子。
“别乱动,一会搞脏了你又要急。”
她今晚穿的这双小羊皮底的高跟鞋不能沾水。
江湛抱一个女人根本不费力,大步走过泥泞阶路,上了凉亭台阶到干净地方才将人放下来。
江晚落地安心,佯装恼怒的锤他:“多大了?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江湛摸摸鼻子,没觉得哪里不对:“…吃炸药了?一回来到处跟我发火…,”
江晚与江湛只差了三岁。
江晚是头一个孩子,怀孕的时候,心大如太平洋的顾曼曼女士压根就没发现,直到肚子神奇鼓了起来。江炎面色凝重的拉人去检查,后来结果出来,江炎还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棺材脸,一旁的顾曼曼是喜悦激动地像朵灿烂的太阳花。
只是那时她刚从芬兰的伊纳利小镇看极光回来,在冰天雪地里保暖措施做的不到位,江晚不足月就出生了,瘦小的缩成一团,连哭声都是细弱的。
也因此,江晚幼年一直体弱多病,顾曼曼为自己怀孕时粗心疏忽而心怀愧疚,对这个宝贝女儿是付出了无限疼爱。
最初的那两年,江晚总是一场感冒接着一场发烧,偶尔被吃药打针闹哭了,顾曼曼女士都能心疼的陪她一起哭,那摧枯拉朽的阵势连江炎都要顾忌三分。
于是,江晚也光荣成了江炎唯一一个亲自哄过的孩子。
夏日午后,阳光透过细密的林叶漏下来,小女孩拎着画本,指着那头盛开灿烂的粉红色海棠。
“弟弟,这里好多水,你抱我过去,我想去画花。”
她脚上穿着柔软洁白的小皮鞋,漂亮的像个洋娃娃。
午后炎热闷湿,小男孩蹲坐在凉亭下的阴影里,头发全湿透了,他在胡乱地脸上抹了一把,偏过头。
“我不去,你自己过去吧,别来烦我。”
小女孩被拒绝都点不敢相信,弟弟以前都会依着她的,今天为什么不了?可这双是她前几天在橱窗里看中的新鞋。
阳光愈发烈,顾曼曼还在午睡,只有起伏的蝉鸣,回来的江炎听到争吵声微皱眉头,再确定那个女人并没有在凉亭那侧楼睡觉听不到后,也就根本懒得管。
但在听到女孩的逐渐高起的哭声后,男人暗骂一声,抬脚往后面的花园迈去。
不知道是不是两个小孩产生了争执,总之画本掉进了积雨的泥水坑里。
小男孩一看见父亲,当下畏惧的变了脸色。
“别哭了,”江炎将小女孩抱起来:“安静一点,你想要什么?”
即便父亲的声音很淡,但他的话仍不容违抗。小女孩收声,抽搭的吸吸鼻子,“我想让弟弟抱我过去画画,可是弟弟不抱,还,还把我的画本推掉了。”
“过来,把你姐的画册捡起来,道歉。”
男孩弯腰把泥泞里的画册捡起,走上前闷声道:“我没有推你,对不起,给。”
他不觉得脏,可他这一递,直接就把女孩白色的公主裙全染上泥水了。
“哇!”的一声,寂静午后,爱干净的小公主彻底大哭起来。
“不许哭了!”江炎呵道,又想起卧室女人快醒了,勉强拿出只剩零丁的耐心:“不要吵醒妈妈,我替你教训他好不好?”
江晚也被顾曼曼威胁过再偷偷把药倒掉就“教训”她,而每次到最后都不过是温柔的怀抱,睡前的童话,加一个晚安吻罢了。
她自小被小心呵护,自然不知道父亲的教训与母亲的教训有多大不同,不知道因为她的这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眼泪,那个只敢躲在凉亭下抹掉眼泪的弟弟之后被父亲修理的有多惨。
晚上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蹑手蹑脚的徘徊在走廊,看见弟弟的房门半掩。
女孩手指纠结的捏着睡裙花边。
她下午撒了谎。画册不是弟弟推她的,是她自己不小心弄掉的。可是,在这个家里没人会责怪她的不是么?
女孩拎着裙子轻脚进去,被子一角落在地上,而她当不小心掀开覆盖在弟弟身上的薄被时,她被惊吓的差点尖叫起来。
男孩瞬间翻身握住她的手腕,没有开灯,认出是她,又立刻松开力道。
“你不要哭,我错了。”
他急忙道歉,之后去检查她纤细的手腕,害怕自己刚才劲用的大了。
而他的床头,是母亲晚上来看他时留下的牛奶杯。
“下午的事情对不起,妈妈已经告诉我了,我是男子汉,不可以让姐姐哭。”
他想起母亲的话,从抽屉里拿出一小束有些蔫掉的海棠花递给她。
“妈妈说你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只是小时候被坏人夺走了翅膀,失去翅膀的孩子每天都会很痛,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比我更痛。”
男孩为下午自己的话懊悔万分,心里忐忑一束花能否获得原谅,他以前都把奶糖留给她,应该可以的吧?
“姐,父亲已经教训过我了,你可以原谅我么?这束花送给你,我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那个夏夜,顾曼曼无意间用一种温柔而美丽的方式,将一颗难得温情的种子埋进男孩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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