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过年烤年糕
“你竟然不知道?这里面的设备一流好吧!就在你家你竟然没来过?真是暴殄天物…那你天天在家都干嘛,岂不无聊死了?”
江舟并不常在这个家,即便是去英国前,他一年里有三分之二的时光,都被父亲送去祖父那里度过,他知道,父亲讨厌母亲一整日都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而他不像大姐有母亲偏爱,也不如兄长生来便顶着继承人的光环,由父亲亲自教导。他是那个最没存在感的孩子,常常在祖父那里被遗忘一整个长夏。
林悦松子那么点大的脑仁,显然没发觉为什么他几回过年来江宅却从没见过江舟的原因,“……我倒是觉得江哥有时候比我哥好相处多了,江哥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啊……,我哥就是太了解我,导致他对我那套是软硬不吃…,就像我说我也想要个高配点的游戏室,我哥就一次也没搭理过我。”
江舟瞟过一眼他手里的新款游戏机,也没便宜到哪里去。
他问:“我哥?他好相处?”
林悦小心的坐到沙发上,屁股刚挨到沙发,就疼的揪起小脸,但是刚才吃饭他就已经站累了,趴吧,又实在不大雅观。
“…呃…有时候也不是。不过这两年江哥脾气我看好多了,”林悦丢开嘴里的吸管,颇为心有余悸道:“前些年的江哥还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当谦哥做错了事的时候……,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你没挨过的你哥的打?”
江舟如是说:“……确实没怎么挨过。”就是挨一次掉大半管血罢了。
林悦不明缘由,只觉得小心脏抽疼,同样是当弟弟怎么现实境遇差别这么大?连可爱的小橙汁也无法抚慰他的幼小脆弱的心灵。
他天生长的一张讨乖巧的脸,把玻璃杯子往江舟手里一揣:“兄弟,麻烦同情一下饱受摧残的残疾人士,榨杯芒果汁儿,不加冰不加水,选熟多一点的芒果,谢谢。”
江舟:“……”
江舟起身去楼下倒。
江宅很大,但是佣人并不多,午后时光很是安谧,江舟看了一圈也没人。
打游戏的水平不咋地,指挥起人倒是一套一套的,芒果这种东西还用榨汁?要说江舟的刀法也是十分之奢侈了,四个金煌芒被他削皮也削果,去核也去肉,硬生生只榨了一杯不满,果农看了直泪流。
江舟端着芒果汁走过客厅时,眼角晃到一张照片。
是一家人的合影,拍摄地点就在这里客厅。
照片上的女人灵巧美丽,秀气的鼻尖上沾了面粉。她抱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另一只手则好似献宝似的,要把手里歪七扭八的面团献给拍照的人。
而料理台的左侧,江湛大概有十三四岁岁,他十分不情愿的戴着一顶白色的儿童厨师帽,避开镜头,而站在他旁边的小男孩像是他弟弟,捏着饺子,抬头温煦的朝镜头笑。
江舟的脚步停了一会,他眨了眨眼,心中似又难平。就像那些被遗忘的长夏与秋千,他与这个家之间横着无法逾越的十年,所以江宅上上下下自始自终的称呼里,都只有一个少爷和一个大小姐,其余的都莫过于谦少与舟少而已,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了。
而在主楼这边,沏了茶,周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纸条递给江湛,谁知道江湛刚打开一看,就立刻拉住他往角落去。
周域还没反应过来,杯中热腾腾的茶水晃荡洒了一手。
“干什么?!”他恼道。
那纸条上不是别的,正是前一段时间困扰江湛许久的制毒窝点的地址。
江湛抽了两张纸巾给他,“…嘘!小点声!…怎么查到的?”
“那块地之前齐川留意过…,我说你在自己家怎么跟做贼似的?”
江湛往后瞄了一眼,见季秋寒正坐在沙发拿牙签扎着水果,目光都在前面电视屏幕的午间新闻上,才舒一口气。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纸条,道:“妈的,还不是这件事搞的?老子忙活了半个多月,那几个人估计是被拿捏了痛处,个个嘴硬的很,宁死不开口…,我是整天怕被他闻出点什么,车库都快成更衣室了!”
周域推开背后扎人的盆景:“……只有地址,具体的幕后出资人不清楚。……江湛,你至于么,你让他辞职不得了?这对你来说很难么?”
江湛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很难,非常难,除非他自己想辞,否则基本不可能。……出资人嘛,有了地址自然好谈。”
说着,江湛掏出打火机,燃起纸条一角。
背后冷不丁响起一声,江湛打火机的火苗差点怼到自己手上,回头一看是易谦:“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呢?!走路没声音啊!!”
易谦:“???”
“说什么事?”
易谦看了一眼两个在盆栽后面的男人,惹不太起,疑惑还是吞了进去:“哥,季哥说他累了,先上楼休息了。”
江湛朝楼上看了一眼,“你给魏微打个电话,让他晚上过来一趟,我瞧着他最近精神都差的很。”
易谦点头:“知道了。”
既然有了地址,那么解决这个心腹之患也就无需再等。
工厂藏匿在A市北边,快到偏远县城。这个在一片荒凉之地上的废弃厂房,近一个月来,在巨额暴利的回报下,里面的工人与设备几乎二十四小时不停歇,混杂着汗热,轰鸣,化学品刺鼻的味道。
机器在还发烫,地上,传送带上皆是蓝色的半成品,数目可怖。
而整个厂间此刻却安静的只闻喘息。
江湛随手拉了个椅子坐下,大门口,易谦踢着七八个企图逃跑的工人进来,其中两三个小腿或肩膀的黑洞沽沽的淌着血。
易谦俯身道:“一共二十六个工人,两个后勤,一个负责人,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江湛点点头,跪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被两个人反拧双臂摁在地上,穿着打扮比那些寒酸的工人要妥帖太多。
他满头的不明液体正顺着头脸脖颈往下地下四淌,他瞳孔紧缩,如大劫刚过。
“运气不错,只是一瓶蒸馏水而已。”
江湛从地上又拎起一个盛满液体的广口瓶,他捏着瓶口晃了晃,里面的液体也跟着晃。
“你被拿捏着什么我没兴趣知道,我只关心你的主子是谁,搞出这一套的人都有谁,还有这里的出货名单,你只说你知道的。”
见中年男人紧咬牙关,江湛耐心不大,惋惜道:“好吧。”
可他似乎并没有再浇男人一头的意愿,他示意,手下立刻从最后一排的工人里拽起一个身型瘦弱的青年押跪在中年男人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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