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性男孩 第29章

作者:张迷经 标签: 近代现代

谷梁的手掌微微发烫,拉起安全带覆盖过程归的身体,坚硬的指节划过程归衬衫的前襟,“咔哒”一声扣上。竟然,如同某种意味彰显的仪式。

第33章 testyourstraight

代驾司机听到声音,瞄了瞄后视镜,感慨道:“先生您这安全意识可真强。”

谷梁说:“谨慎些总没错。”

对这种观点,程归是赞成的,只是,他不常坐小轿车,有些不太适应安全带紧绷的束缚。转头看看谷梁,他坐得很端正,如同古语所说的坐如钟。想来,他喝了那么多酒,不但没有失态,竟然还能想着系安全带,必定是个严格的习惯生物。

车子稳稳开上马路,穿梭过一排一排路灯的光影。谷梁话不多,也不眯眼休息,程归却因为喝过半杯酒而有丝困意。免得在谷梁车上睡着,程归不甚熟练地找话题聊天。

“你当时一边工作一边读书,吃了不少苦吧?”

“谈不上,工作之余看看书,站岗的时候脑袋里能有点儿东西想,否则保安的工作太枯燥。”

谷梁说得不甚在意,但程归真心觉得很厉害,随口说了句佩服的话。

然而,谷梁酒后仍不忘谦逊:“这没什么。”

对于顺风顺意走大路读到硕士的程归来说,谷梁的书山小径自然是有传奇色彩的。但再奉承的话,程归也讲不出。于是,车内再次变得安静。几分钟之后,方听到谷梁说:“我高中毕业时,就曾考上过同济。”

“哦?”原来背后还有故事?

“当时,我和家里闹矛盾,有点儿叛逆,就没去读。”

叛逆?对于谷梁和“叛逆”这两个字,程归怎么也难以联系到一起。谷梁怎么可能会叛逆?他应该是被别人叛逆的才对。莫非世事真如网络格言所说,看着最开朗的人其实最忧伤,看着最严肃的人,骨子里反而最奔放吗?

谷梁自然不知程归脑袋里的想法,只是很负责地把事情讲完:“当时离家出走,想象是很好的,觉得会遇见无限的可能。但很快就发现,会遇见的,只是跟无数的可能擦肩而过。特别是当上保安之后,每天看着各种各样的人从你眼前走过,你却不能动。有种自己从动物变成植物的错觉,仿佛两只腿都要并拢合成了一根柱子,你懂吗?”

程归点点头。他也一直觉得,站岗的工作太缺乏人性化。

“于是,不可能不后悔,就回家跟老爹承认错误。老爹说原谅我可以,为了叫我能长记性,让我自己想办法去吧。于是,我就复习了一段时间,再参加的高考,就这样了。”

还没等程归发表看法,代驾司机先朝后挥起个大拇指,赞叹道:“您可真行!浪子回头金不换啊,最最难得。”

谷梁不喜欢这样的浮夸,淡淡回应道:“自己走上错路,再自己走出来罢了。”

听闻过这样一段故事,程归对于谷梁一贯严谨的举止,也多了份理解与认同。

“所以,你不要因为评级这点儿小事,就任性去想着辞职。公司不是父母,不会给你回头路。”

呃,程归这才恍然明白:原来,谷梁绕了一圈,是想给自己敲响这样的警钟啊。程归无力地去看窗外浮景,心说:这对工作也太上心了,不愧深得总裁青睐。

谷梁又把自己的手机递到程归眼前,发光的屏幕上,竟然是程归在招聘网站上的简历。

“你最近更新过一次。”谷梁说:“但你的工作经验是硬伤,而且也没有会计职称,明年才有资格考中级对吧?”

“你们HR一直监督着我们的简历?!”

“当然。”谷梁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妥,“否则,你以为公司为什么买招聘网站的服务?对于MT群体,集团是格外重视的。你们在三年之内的流失率,将直接影响整个校园招聘团队的绩效奖金。”

听到这层关系,程归心里忽然好受一点点,“早知道,就用这个威胁你们好了。”

“那没有意义。你威胁别人去改变的东西,不会长久。”谷梁侧过身,看向程归的眼睛,很严肃地说:“要让别人心甘情愿地接受才行。”

这点道理,程归自然清楚,他也只是开个玩笑。经过这些天偶尔的反思,程归很清楚,评级失利,是自己没能适应评级的规则。所以,他要么改变自己,要么换个不同规则的公司。

谷梁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替程归设想道:“你有没有认真考虑过,假如你去找下家,你的下家在面试时一定会问你一个问题。”

程归接道:“为什么这么快跳槽?”

谷梁点点头:“天下的HR都一样,都会有这样的顾虑。HR不是公司的主人,没权擅作主张,只会选大众化的人才。如果你照实说你的跳槽原因,我敢保证,没有一家成熟的地产企业敢要你。”

“我当然会事先想好说辞。”

“也就是说谎。那既然都豁出去说谎,为什么不肯做一点点儿改变,让自己适应公司的规则呢。况且,规则并不是我们公司定的,业界都一样。”

谷梁言下之意,你到下家也会遇到一样的规则问题。只是他没说破,留下沉默的余地,让程归自己去领悟。用语言催眠一个人,适当的安静是必不可少的。

“叮!”突然一声,是条短信闯进了程归的手机。

李丛木:“你这会儿在家没?我要搬了。”

程归打开导航查查,回复道:“可能还要十几分钟才到大门口。”

李丛木:“那我这就出发。”

程归不自觉笑了笑,回复道:“在大门口会合,我给你扛上楼去。”

揣起手机,程归跟师父讲了下福里小区的具体位置。窗外的街道渐渐熟悉,一刻钟之后,车子就停在了福里小区门口。

解开安全带,程归穿上外套,跟谷梁道谢:“多亏你送我回来,如果坐地铁还要一个小时。”谷梁只是摇摇头,看着程归下车。

倒是司机摇下车窗,露出憋了很久的脸,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对程归说:“老弟呀,别想着辞职了,这位先生说得多有道理啊。”发泄完顿感羞射,踩下油门就开跑了。

程归站在大门口,看了一会儿天空模糊的月亮,就等来了李丛木的出租车。

李丛木一边给司机付钱,一边指使程归,“后备箱。”

程归绕到车后打开,发现只有一个硕大的拉杆箱,搬出来立到地上。

李丛木下了车,手里空空。

“只这一个?”程归拖着箱子和李丛木走进大门。

“嗯,”李丛木说:“就几套衣服和电脑,其他东西明天出去买。”

这人过得也太潇洒了,不过,程归想到一个关键问题——“被子也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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