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hrimp
李铭,Alpha,出生在C国一个充满阳光的小镇里。他吃牛肉,饮牛奶,接受良好的教育,只讲标准的英文,出门的时候还会向母亲撒娇,要讨一个贴面吻。
李胜南经常来探望他,赠送他礼物,陪他打球,就像重新栽培一棵树一样养育着这个崭新的儿子。
他从李隅身上嗅到属于自己的味道,存在着对本性的猜忌和排斥,所以他永远不可能爱李隅,但是没关系,还有一个,还有下一个。
李隅欣赏着李胜南逐渐放大的错愕,然后缓慢倾下腰,“你现在可以猜一猜,他在哪里?”
李铭偷偷逃课来国内旅游的事情,看来李胜南还不知晓。他年纪小,又单纯好骗,身上揣着大把外币,李隅随便了捏造一个化名,一骗就上钩了,觉得他们长得像,简直是亲兄弟,陌生人给的饮料也欣然接受。
而李隅今晚开出去的是机车,不仅仅是因为后半段路需要,更是因为他的轿车后备箱里还塞了一个人。
而现在这个人就在曾经锁蒋舒柔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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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已经时值凌晨,阮衿不得不沿着街跑了好一阵,好不容易才拦到出租车。
喉咙里有股铁锈般的腥甜,他发觉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直在禁不住地颤抖,尽管他一直请求司机开得再快些,可当他越靠近那个地方,一切不安的预感就被放得越大了,浓郁地几乎要从空气中具象化,显现出黑黢黢的原形来。
他尽量不让自己去思考李隅究竟做了什么,尽管李隅一直心思缜密,也有长久的计划,可是那不代表他所做作为不会出格。
那副状态就是彻头彻尾的不对劲。
阮衿下车就匆匆跑进花园里,大门地上有很多凌乱的脚印,雪盖了一层,他发现李隅的机车甚至没有收进车库,就只是匆忙地停在花园的角落里。
一簇簇矾根叶子红红绿绿的,挂满了冰晶,像装饰物一样挡在车身前。
大门洞开,风雪直接往其中倒灌,阮衿缩着脖子朝里面走进去,他感觉自己变得无限小,就如同一只游曳在黑暗中驱光的虫子。
李隅在哪儿?还有李胜南,也根本不见其踪影,他之前盖在膝盖上的毯子就堆在轮椅上,电影也只是暂停在了最后的滚动字幕上。
但这里好像发生过什么?
他听到二楼有声音,于是迅速往楼上跑上去,是不是来不及了?他那种不妙的预感正在放大,变得更大,然后他直接撞上了来人的胸口上了。
阮衿差点又撞到李隅的拉链上,还好被李隅眼明手快地仰起头来,面前的人正是李隅。
“你……”他一时语塞,“你现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李隅对阮衿跟过来的事实并没有显得太吃惊,他一只手把房门给轻轻带上了,没有放下来,好像是轻叹了口气,“你现在应该跟你妹妹在一起。”
李隅衣着整齐,干净,他手上没拿刀,没拿枪,身上更没有阮衿想像之中的斑斑血迹。
阮衿感觉自己从一场幻梦中挣脱出来了,他呼出一口气,然后稍稍放下心来了,但是心脏只是从悬在喉咙口滑到了喉咙底,“对不起,你要骂就骂吧,我就是……我实在做不到,没办法好好待着,现在李胜南……”
“死了。”李隅的语气很平静,目光也平直,手一直按在他又倏然改口了,“不对,应该说正在死,你来得有点巧。”
正在死?
他听到房间里面的声音,闷闷地钝响,应该是有人摔在地上翻滚。
“砰”地一声,有什么重物撞在门板上,那震动就近在咫尺,阮衿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李隅看了他一眼,手仍然稳稳地握在把手上,“我说过让你回去的。”
他看着李隅,想上去伸手帮忙,“我并不是害怕。”
但李隅侧身挡住了,他不让阮衿帮他,“你别碰。”
阮衿伸出的手便收回去。
除却拍门板的声音,那个金属把手也开始上下摇晃,求生的人始终是力大无穷,但李隅在外面握得很稳,苍白的手背上有一层淡青色的血管稍稍鼓起,那牢牢桎梏住的力度,看上去就像是在缓慢地扼死一个人的脖颈。
李隅没什么表情,只是伫立着,那拍门声,惨叫声,一起“砰砰”地响着,每一次的挣扎,撞击,全都阻隔在厚厚的实木门的另一侧,这让阮衿感觉无所适从。
他从来没这么近距离地走近过一个人死亡的过程,那感觉不仅仅只是“可怖”二字可以形容,太复杂了,对任何一个普通人来说都难以接受。
那李隅呢?里面的人是他的至亲,也是他的仇敌,现在的他又是什么感觉?
生命正在逐渐消弭,减弱,然后直到平息。
等到这一切结束了,阮衿才抬头犹豫地看着李隅:“他……在里面怎么了?”
“右佐匹克隆,他自己数了二十五片吞下去的。”李隅把手松开了,右手握得太紧而导致失血苍白,他张阖舒展着已经僵硬发麻的指节,“死
之前神志不清都会忍不住求生,虽然也可以让他爬出来,但死状太恶心,也不用再多看。”
阮衿又涌上那股不对劲的感觉,他想问得委婉些,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他甚至有种一切如纸张轻飘飘坠地的不真实感。
楼梯处有响动,一个头戴安全帽的中年人匆匆跑上来了,他手中拎着一个工具箱,他见了阮衿倒先吓了一跳,错愕地看着李隅,“你怎么还敢让其他人进来,真不怕出事?”
他看了阮衿一眼,“不会出事的。”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冲李隅挥手,“你这边都结束就赶紧走吧,已经不能再继续留了。”
阮衿还呆愣愣着的,被李隅握着手腕匆匆下楼去了,真的跑得飞快,脚都好像没有着地,就像是一场不切实际的逃亡。
李隅带着他跑过楼梯,跑过了客厅,再从那个大门跑出去,一直到最外延的雕花大门口。明明不算漫长的一截路,却好像已经跑到了世界的最边缘。
阮衿竭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冷空气直接倒灌进胸腔中,回首再看那个风雪中黑黢黢的建筑,“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或者说,你做了什么?”
李隅却显得比他更精疲力竭,他是黑色的,他后背靠着那个铁门也是黑色的,头颅仰得很高,于是下颌连着喉结那一块裸露在外皮肤显得尤其苍白脆弱,呼吸,吞咽,喉结滚动着,很快被冻得发红,终于有了黑白之外的一点色彩。
那双眼睛试图看向更高更远的地方,可纷飞的雪花全都往那处砸,始终没有闭上,“讲起来或许有点漫长,但的确应该告诉你,你听我说完再做决定。”
决定?什么决定?
阮衿还恍惚着,脑海就跟随李隅的讲述浮现出了画面。
阮衿的确是来晚了,李胜南的死并不是最高潮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