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诸事皆宜
施年知道他技痒,让他不用管自己,想去玩刺激的就去。杨司乐怕他摔倒没人照应,摇了摇头,老实巴交地待在他身边。
施年佯装任性地说:“你玩不尽兴的话岂不是白来一趟?我不滑了,你自己玩儿吧。”
杨司乐不敢再不从:“好好好,我去我去。”
施年白了他一眼:“我又没有强迫你。”
“是是是,我自愿的!”杨司乐嘿嘿一笑,按捺不住兴奋地指了指缆车,“那我去了?你注意安全,摔倒了不要害羞,让经过的人帮忙扶一下。”
施年不耐烦地摆手,示意他赶快走:“你才最该注意安全,坡度那么大,别冲过头了。”
杨司乐隔着手套握了握他的手:“嗯,我知道,你待会儿记得回头看。”
施年为了不挡别人的道,挪进雪场的角落里目送他上行,孤零零地站在沸腾不息的人群边缘等他出现。
杨司乐今天虽然穿的是黑色羽绒服,但他租了一个护目镜和一顶天蓝色的针织帽,还是很容易辨认。施年一眼就看到了。
杨司乐似是乘风而至,脚边溅起两列飞扬的细雪,速度快得让他的心都悬了起来。
进入缓冲区后,速度渐渐变慢,杨司乐大胆地挺直双腿和腰杆,摘下了帽子,酣畅淋漓地仰着脖子冲空中呵气,平复喘息。
紧接着,他利落地把滑雪板转过九十度,来了个酷炫的刹车,转过头往离开前的方向看,却没能在人群中看到心心念念的身影,没能收到该有的欢迎。
隔了好远,隔了好多人。
施年沉默地注视着他,见他四处找寻自己无果,一脸失望地戴上帽子重新去坐缆车,差点没忍住掉眼泪。
杨司乐是那么地需要朋友,志同道合的朋友。
自己不会滑雪,不会写歌,不会大提琴以外的乐器,不会欣赏摇滚和流行,不懂得如何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尽管在杨司乐心目中,这样的自己仍是不可替代的——他对此毫不怀疑——但总有一些缺口需要别人去填补。
比如陈楠、林漓和谢沉。
杨司乐第四次俯冲下来时已过傍晚,天色昏黑,人群散了大半,他终于找到了施年。
他离开缓冲区,穿过人群,拄着滑雪杖一跳一跳地来到施年面前,急急问道:“你刚刚去哪儿了?”
“我刚刚去热身区休息了一会儿。”施年撒了个小谎。
杨司乐安了心,拉着他去雪场边缘的照明灯下说话:“饿不饿?要不要回去了?”
施年对踩着滑雪板走路仍不熟练,一路过来累得双股战战,干脆就地蹲下来歇腿。
“不饿,你再去滑一会儿吧。”
杨司乐玩够了,现在只想好好地守着施年,不让他再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不滑了,好累。”他摘下护目镜,呈大字躺在施年身边喘气。
施年站起来,观察了他一会儿,没来由地说:“你这样好像嵌在奶油里的一颗巧克力球。”
杨司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被他的想象力逗乐了。
“那你就是一支生日蜡烛。”
“整个滑雪场是一个超级大的生日蛋糕,你的滑板是接蜡油的塑料底座,像不像?”
施年佩服地点头:“像。”
他小心地撑住地面躺下来,枕着杨司乐的胳膊,接力道:“现在我们是两个快乐的姜饼人。”
他随手抓了一把雪撒到两人身上:“这是糖霜。”
杨司乐不甘示弱地举起滑雪杖,说:“才不是姜饼人,是‘伏地’魔。我现在要施展黑魔法,对你下夺魂咒,让你一辈子只能喜欢我一个。”
施年用滑雪杖跟他打架:“反弹,你也只能喜欢我一个。”
杨司乐怕伤着他,扔开滑雪杖,翻身抱住他:“你猜我现在是谁?”
施年猜不出:“谁?”
“《蜡笔小新》里的小白,四脚着地的小狗狗。”杨司乐说,“如果你就是大地的话。”
施年想了想,从他怀里钻出来,分开腿,把双手举过头顶合拢了掌心:“我不是。我是奔驰,比小白跑得快多了。”
杨司乐笑了一会儿,也岔开腿,把一支滑雪杖放到了中间露出来的雪地上,然后让手臂贴住双耳,像他一样合拢掌心:“年年,你看我像什么。”
施年坐起来对着他诡异的姿势思索了老半天:“木字?”
杨司乐摇头:“注意我手的位置和滑雪杖的位置。”
施年想歪了,他觉得杨司乐像个被绑在床头,给人用玩具那啥了的小可怜。
“猜不到,你快说。”
杨司乐解开谜底:“是反核战标志。”
他移开那支滑雪杖,再度平躺成一个大字,抬眼望向昏暗的日暮,正儿八经地说:“希望世界和平。”
施年笑得捶地:“神他妈世界和平!”
杨司乐看他笑得那么开心,也被感染得嘴角上扬:“这个真的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施年笑得不能自已:“但说出来真的好中二哈哈哈哈哈哈哈!”
杨司乐闹了个大红脸,一把把他拽回自己怀里:“就是中二!我到死都中二!”
施年侧躺着凝视他的眼睛,不顾路人眼光,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眉心:“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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