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鱼说
纪慕年只得领命进了。
龙羿道:“手。”
纪慕年只好伸出左手。
龙羿撩起纪慕年的衣袖和内襟,拿了支狼毫大笔,蘸了浓墨,在纪慕年手上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画了起来。
每一笔,都划在了纪慕年的心上。
纪慕年只觉得手臂上黏腻腻的,每一滴墨水染在他手上,都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王八贴着纪慕年的肌肤,唯妙唯俏地画在他的手臂上。
画完王八后,皇帝扔了笔,掷中砚台,方抬起头来。
“回去之后,要留着一天。”
“……”纪慕年看着王八图案,欲哭无泪。
随后他的目光这才落到皇帝脸上,脸色一变,难掩震惊。
“皇上,你的脸怎么了?”纪慕年失声道。
“哼!”皇帝侧过自己的脸不吭声。
巴掌大的红印还未褪去,清晰的五指可见是个女人的掌印。
想必皇上今日不上早朝的原因也是如此。
纪慕年垂下头,知道自己失言,只好沉默着不再吭声。
“慕年,你要什么赏赐?”皇帝下座,望着眼前低着头的人,“朕允你赌约,自是记得。”
纪慕年这才抬头道:“皇上,臣不是赌输了么?”
皇帝又是冷冷哼了一声。
“那女人既是祈妃,又不是祈妃。”皇帝冷笑道,“若她是祈妃,只能说祈妃演技越发精湛了;若她不是祈妃……”
皇帝说到这,沉吟了一下,方道:“若她不是祈妃,朕想好好用她。”他嘴角勾了勾道:“只可惜这人野性难驯得紧。”
他说着说着,脸颊又抽痛起来,只得恨恨地咬了一口牙。
※※※
钟夙醒来时已经是隔日大清早,他迷迷糊糊地望向四周,地上的血迹早已经干涸,留下一条暗红的血影。
他的下半身腿脚还在水里,泡得有些发肿。
钟夙慢慢地从水里撩出自己的脚,扶着墙慢慢走了出去。刚走到房门,就看到花桔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娘娘。”花桔的脸色有些发白道:“临胜宫的人传话来,说要娘娘去一趟。”
钟夙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娘娘刚被册封,见各宫嫔妃是宫中的规矩。”花桔声音有些软,随后还是看着钟夙额上的伤口。
钟夙看到她的眼睛仍是水汪汪的,耳边想起宫女的声音:“昨晚为了娘娘的事,皇上大发脾气,把仪羲园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施了杖刑,打了五次大板子。”
末了,王桔苦涩纳言:“娘娘还是听听皇上的话吧,莫要再违背皇上的意愿了。”
第17章 面众妃
临胜宫是所有嫔妃宫殿中距离养心殿最近的一所宫殿,殿前丹桂绽放,映衬在红墙朱瓦上,绿叶相托,朱红宛若朱砂,夺目显贵。
钟夙被花桔扶着步入临胜宫,便闻到朱砂桂上散出的馥郁芳香,直袭人的心脾。
临胜宫早有引路的太监,将两人带往临胜宫的正厅。
钟夙慢慢踱步跟上。他头上撞出的伤口被花桔处理了一番,用着前额刘海遮掩住了,脸上的掌印也扑上了一层厚粉,乍一眼看去,和平时的模样并无差别。
花桔怕钟夙出错,又是再三说道:“娘娘,您在贵妃面前说话行事可千万要小心。这贵妃娘娘若是生气,怕是皇上也护不了你。”
她说得很小声,怕被旁边的人听见似的。
说完,她抬起头看看旁边的娘娘,这位的娘娘脸上连一丝一毫的表情也没有,像个木头人似的,跟着引路的太监走。
花桔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左右摇来晃去,唯恐系着的心绳断开了去。
跟着这个娘娘,真是太叫人心惊胆战了。
钟夙沿着殿中花园的小径绕绕弯弯,便见远处有一凉亭,飞檐斗拱,临于一池碧水,旁有翠柏苍松,伴着亭色,古韵神现,优雅大方。
凉亭里有石桌石凳,看着质地,通体白净圆润,应是汉白玉所铸,上有雕刻浮纹。钟夙走得近了,方才看清上面所雕的图案——牡丹芍药,青莲雅菊,在汉白石雕上悄然而放,栩栩如生。
亭内坐着十余个女人。为首的一位坐在正对着凉亭入口处,紫衫暗纹,艳丽高雅,正是之前钟夙拜会过的暄贵妃。她身边令有三张石凳,其中两张各坐了一名宫妃,一人素丽,着兰花小碎袍衣,坐在暄贵妃的左侧,正饮着茶水;一人艳魅,着粉桃长裙,坐在暄贵妃的右侧,目光若有若无地向钟夙瞅来。在这三人之后,又有十余名嫔妃围坐在亭中长椅上,粉黛颜色,各有姿彩。
暄贵妃本也是难得有心聚一次六宫,一来皇帝新近册封了一位美人,昨夜听说也侍了寝;二来这位新封的宫女也不知是哪路来的人,居然和韩修仪生了过节,让皇帝重责了那个爱惹事的嫔妃;三来,听说皇帝今个赶走就从仪羲园出去了,据说还发了大脾气,连着早朝也没打理就闷在养心殿中,除了随身的侍卫纪慕年,愣是谁接见也没允准。
她倒是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会这么闹腾。
贵妃展目望去,见着刚册封的美人行到凉亭阶下,站直了身子,左腿向前迈了一小步,缓缓下跪,右膝触地,随后左脚也跟着跪在地上。
“钟夙给各位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淑妃娘娘万福金安,德妃娘娘万福金安……”
美人一个一个跪安过去,说话的声音不娇不媚,动作不偏不差,一个一个都很到位,只是看上去有些别扭而已。
他在跪安的同时,本是一直观察着的桃裙宫妃忽地笑了笑,拿起桌上一盏茶,以袖掩嘴慢慢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