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鱼说
德福立刻躬身唯唯诺诺地候在一边,留给皇帝一个黑密密的头顶。
龙羿一下子泄了气,侧到床边。德福赶紧命人进房打理。
皇帝夜里是合衣而睡,今早上朝需要换上朝服。贯入的宫女将龙羿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小心翼翼地解下,又拿着朝服一件一件地帮龙羿穿上。
龙羿只是张手站着,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随后他侧侧头,对着躺在床上里头的那人道:“今日你就留下养心殿,不许出了这门。”
钟夙知道龙羿在说他,歪过头看向龙羿。
这时龙羿刚好换到内里,露给钟夙一个光溜溜的背脊。
钟夙刚歪头,便被龙羿的身体吸引住了。
若说这男人,宽肩窄腰,肌理均匀,是一副好身材。
但吸引钟夙的是龙羿身上的一条疤痕。
那是一条很长的疤痕,看着划的痕迹,应当是利刀所致。疤痕从男人的左肩一直划割到右腰下侧,钟夙可以借着这疤痕察觉出当时下刀之人应该是武功高绝、下手迅速,一下子就拉开极深的伤口。
纵然岁月变迁,也没有消除掉当时惊险致命的痕迹。
钟夙一时间看得愣神。旁边的宫女已经将龙羿换上新的衣襟,掩去了龙羿身上的疤痕。
龙羿见钟夙没有回应,张眼眯成一线道:“朕和你说话呢,听到了没?”
“……”钟夙这才回神,看向龙羿的侧脸,随后立刻低头道:“若是钟夙一夜不回仪羲园,桔儿怕是要担心。”
“桔儿?”龙羿想想,那人好像是自己的心腹。
不过钟美人是不知道的。
他沉吟片刻道:“就一个宫女,也值得你如此挂念?”
“……”钟夙皱眉。
花桔是他贴身宫女,乖巧玲珑、服侍周到,对他也最是上心,他昨夜一晚没有回去,花桔那两眼眶的泪又要滚滚溢出了。
这头钟夙还没想毕,那头皇帝又发话了。
“小夙不该分心。朕的爱妃——心里该是只想朕一人才是。”龙羿面不改色道。
“……”
钟夙对自己和龙羿之间的想法颇有种牛头不对马嘴的感觉。
龙羿毫不在意钟夙是如何想的,等到自己的衣冠打理完毕,方才转身再次对向钟夙。
钟夙见男人此时模样,威仪尽现,风华含芒,黑玄龙袍宽袖摆动,细珠流旒眸前垂落,就是钟夙曾经在男人堆中滚爬的时候,也不见过一个男人有这样的风采。
“花桔的事勿要挂心,等会朕命德福去传她过来就是。”龙羿自己也动手理了理黑袍,再道,“韩修仪的尸体朕昨日已经处理,送回明月轩。嫔妾死在美人宫中这事必然瞒不过去。”
他说到这,目光一沉,声音也压低道:“朕知道你想收集证据,但出了养心殿,被其他人遇见了,朕可保不了你。”
钟夙沉默一会道:“钟夙知道了。”
龙羿这才放心。他废了许多口舌才将这块硬木头启口答应,此时又是舒心又是闹心。
行到寝殿门口,龙羿忽地止住脚步,猛然回头盯着钟夙。
钟夙依然还躺在床上,目光一直追随着龙羿的身影。这个男人不走,他一刻也不能放松。
两下视线交汇。龙羿嘴角再勾,扯出个笑容。
“爱妃也赶紧起床吧。”
有了这句话,钟夙这才敢动身起床。
龙羿看着钟夙紧绷的身体有了松动,笑意更加浓了。
“虽然爱妃站着的模样古怪,但总比睡着的姿势好。”
他这样说道。
“……”
钟夙刚想起床的动作又僵住了,整个人笔直笔直的,抬眼直视皇帝。
龙羿本是憋了一夜的话,不吐不快,这话一吐真是全身畅快到底,看到钟夙此时的模样更是神清气爽,呵呵笑着踱步出门,打点着到崇和殿上早朝去了。
※※※
皇帝说话,一言九鼎。
过些时候,花桔便到了养心殿,见着了自己的主子。
钟夙此时正在铜镜前纠结着如何打理头发,看到花桔来,终于松了口气。
花桔接过钟夙手中的梳子,仔细地帮钟夙梳头,一边梳一边道:“奴婢昨夜还担心娘娘去哪里了呢,原来是在皇上的宫里侍寝了。”
“……”听到“侍寝”二字,钟夙全身就觉得别扭。
花桔放下梳子,取了支镶着东海明珠的玉簪插入钟夙发鬓,看了钟夙铜镜里的模样,笑道:“娘娘,不是奴婢多嘴,第一夜皇上待娘娘如何?”
她知晓钟夙脾气,是故在钟夙面前也口无遮拦。
钟夙皱眉道:“别胡说,我和那人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