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窥吴江
钟在御朝车一指:“去里面坐着啊。”他左瞅右顾,十分警觉,“你怎么那么招大妈啊!”
吴窥江:“……”
不是好事,暂且忍一忍,他憋着一口气:“上车吧。”
第28章 五千
这衣服,这车,吓死他了。
寻常的吴窥江,谈不上光鲜靓丽,油烟里走一遭,瞧不出一身顶人家一年薪水。怎么今日非同寻常,大明星都没他光鲜,孔雀都不如他招摇。
“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多少大妈大爷看着你。”钟在御边脱衣服边嘟囔,热的他嗓门轻。
吴窥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敏感,炮仗都没他易燃,他在车边等是为了谁?女为悦己者容,他精心挑了半小时,顿时呛上了:“大爷大妈怎么了,谁以后还不是大爷大妈!你能年轻一辈子?”
“你怎么那么张扬,不显摆能死了。”钟在御把外套蜷成一团,怀抱着,磨蹭着化纤面,忍不住瞥吴窥江一身衣服。簇新的,高端的,精心打扮。他瞄一眼,不够,接二连三瞄了好几眼。
吴窥江问:“怎么,喜欢我这衣服?”下巴一指他的怀抱,“换换?你也张扬一回?”
钟在御把衣服扔到后座,他从来一清二白,无功不受禄:“谁要穿你的!”
就不能见面,昨夜电话里可心可意,今天当着他的面就藏不住利刃,剖心剖肺!吴窥江被气得够呛,他是为了谁?
钟在御揪着袖子,小着声:“这附近的人爱传闲话的,嘴特别碎。”
吴窥江见他垂下头,脾气也没了:“我不怕闲言碎语。”他如遭五雷轰顶,灵光一现,什么闲话?嘴碎什么?是传他们的关系?他不敢言语,低到脚底的声音,其实是默认了?他一喜,不自觉点了脚刹车。
钟在御又遭安全带勒,他怀疑吴窥江和安全带合谋,谋财害命。而此行,目的是抛尸。他吸着冷气,揉着胸口,刚才垂下头,现在敢昂首挺胸:“会不会开车!”
吴窥江心慌:“你来开?随你撞,怎么撒气怎么开。”
钟在御说:“我年龄小,没到考驾照的年龄。不像你,闯红灯,乱停车,上马路了也乱开车。”
吴窥江瞅着他揉胸口,都怪他乱开车,但他是谁?不能承认,变着法儿地说:“我来之前见了小百,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不待回答,他迫不及待,“问我要纸笔,我哪随身带那玩意啊,跑到旁边买的。他在写关于分镜的知识,大标题小标题,abcd123地列了好多条。”
钟在御一阵寒冷,怕加重百威明病情:“是我多嘴了?”
“不不不,我跟他说电影,他反应不大。这几年,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热情。”吴窥江由衷道。
钟在御一阵热乎:“那我晚上继续问。”
吴窥江说:“这些日子,先拜托你。”百威明黑白不分,不难照顾,就是熬人。过段日子,就让钟在御抽身。他不舍得。
钟在御兴冲冲:“好,你这是去哪?”这是去电影院的路,吴窥江分明才开过来,他继续问,“影院?”
吴窥江说:“当然不是。”
车在距离影院两条街的地方停下来,对于钟在御而言,和去影院没差。路边梧桐落光枯叶,剪枝后光秃秃的,像一排排没了肉的大骨头。
钟在御自认没有长全乎,可看那白底黑字的竖牌也不大费劲。
按理说上身没那么圆,两条长腿也就不甚起眼。奈何吴窥江眼里带上黄料,总是带着几成□□,根本不能瞧,一瞧就电流蹿心头
这下可好,吴窥江不仅想给他套大棉裤,还想给自己戴墨镜。吴窥江忍无可忍,不管了,把人往怀里一揽,不忘装大尾巴狼。柔软的身子没暖化他的心肠,凑人家耳边,阴森森吓唬:“紧张吗?”
钟在御步子虚了,人都唬肿了,吴窥江盛装出场,车洗的光亮如新,他还以为是来见世面呢。
他想老板是不是大义灭亲,亲不是亲,大义也没有吧。他心情复杂,愣愣点头。
吴窥江更进一步,阴恻恻一笑:“想想最近犯了什么事。”
钟在御要吓死了,总不会是因为打袁哥那事吧!他没动手,准备动作也能算!他磕磕巴巴:“没、没有。”抬头,整个人忍不住贴得更近,拿发凉的额头挨挨蹭蹭,讨好他,“你别把我交出去,我不敢了还不成吗?”
他唯一只剩下逃跑,挣扎无忘,叫吴窥江牢牢箍着。手搁着一层布掐紧细腰,嵌得不分你我,也不知手烫,还是身子烫,就听那人坏得厉害:“要交早交了,另一件事,五千块还记不记得?”
钟在御立马迷鹿知返,眨巴眨巴眼。
再不阻止,能眨出一汪清水来,贪财和贪吃时一个德行。吴窥江含笑:“还想着息事宁人呢,警是我报的,没想到还真抓住了。”
两人在大门口不知廉耻,拉拉扯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两口,各偷了家里的户口本来婚介所登记。
看大门的都嫌辣眼睛:“你俩磨磨蹭蹭干啥呢!犯了啥事,不好意思说就先跟我掰扯掰扯。”
“您自己跟自己掰扯吧!”吴窥江领导人般挥手,依旧揽着人,依旧大大方方,朝里走。
看大门的纳闷,这兄弟俩关系真好,瞧小的那个畏畏缩缩样儿,真没犯事?
吴窥江说:“是个惯犯,经常在各种影院剧院碰瓷。好些地监控设备都不足,就挑着这点来碰。”他刚把人吓得晕晕乎乎,又开始享受哄人的过程,“怨我,有钱还抠门,监控才几个钱,都不舍得装。”
钟在御默不作声跟随,认定是叫他唬出了后遗症,心尖颤得厉害。
全程只想,老男人鬼话连篇,他再也不信了!
等待,一拍蓝盈盈塑料椅,并排挨肩地坐。钟在御忽的站起来,糊里糊涂地问:“你不是装过了?没几天就要拆了,你还装!”
“你坐下,都看着你呢。”吴窥江招呼他,“一惊一乍的。”
钟在御坐姿端正,腿止不住抖。派出所的墙上白下绿,滑稽,他又不安,那表情难以言喻,倒是像遭胁迫。
刚才是心甘情愿偷户口本登记,现在就成了遭人胁迫登记。
其实也不是个事,笔录吴窥江早就录过了,来不来无所谓,他是有事相求。常出警影院附近的他混得熟,答应帮忙演场戏。
两个人完全没有演戏经验,合谋骗过了一个演技派。
钟在御拿着牛皮纸装的五千块信封,被幸福的巨锤轰到走不动道儿,嘴角咧到耳朵根。吴窥江走快了两步,双手插兜,迎着光,背对着他。背影像枚邮戳,沾火红印尼,朝心间一戳,钟在御的声音洪亮:“老板!”
吴窥江好一点就容易飘,他扭头,揉揉耳朵,红晕漫上脖颈:“叫那么大声!耳朵叫你吵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