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窥吴江
钟在御立即扭头看他,帽子敌不过大幅度动作,一张脸露出大半,有点警惕。什么叫怎么样?陷入热恋中的人容易迷失方向,几个寻常字都能琢磨得花样百出。
吴窥江像个老狐狸:“从上车起你一句话都不跟我说,是刚才在酒吧里把话说完了?”
有人倒是无畏,眼下缩起头。钟在御年轻大胆,热血上头,嘴里可是什么话都敢说:“你喜欢我?”
痴心如火,吴窥江的老房子着火,灰飞烟灭。那目光中的疑问连同情爱都不加掩饰,既是表白,又是献身。他张张嘴,话没出口,先自行呛了。
钟在御惊慌,赶紧给他拍背顺气,又想起还在路上:“先把车停下来!”
吴窥江听话,打方向盘,车猛烈晃动。钟在御坐不稳,又担心他,嘴上骂着怎么不小心,手上小心顺着背。车停下来,眼前黑黝黝一片,只剩下车前灯,与头顶一轮清冷冷的月。
钟在御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哪?”
无措的模样像中了猎人的圈套。
吴窥江撸起袖子,露出手腕:“给我带上。”对方大脑放空,他语气恶劣,“我知道你买了,给我的吧。”
敢说不是,就地正法。
钟在御出门没背书包,不舍得让玛瑙在家独自跨年,拆了包装揣在里兜。他拉开拉链,掏出黑绳串着的一枚玛瑙。
这年入冬,他不满十八。
事业在谷底稳当,家庭在遭罪受难。
他收获了独一份的初恋,尝了口传说中的青涩,他看得见眼前的喜欢,看得见背后的荒芜。至少,他秉承初心,想老板值得最好的,便买了这镇店之宝。
锦红再好看,好看不过心上人。
吴窥江压着激发的肾上腺素,剩下这点理智等着心上人亲手带上。玛瑙被体温焐热了,一夜提心吊胆的人手指冰冰凉凉。袢一扣,跟锁上似的。
咔嚓一声,安全带解开。
钟在御脑门上倏地一轻,吴窥江掀开他的帽子,又眼睁睁地靠近。
越来越近的脸和火热的呼吸,覆上脸的手指轻轻刮拉,呼出的气息不知是你的我的,唇都要融化了。
第37章 不行
额头相抵, 轻轻蹭着。
“喜欢。”
分分秒秒,过去了好久好久。话从来不迟, 踩着恰到好处的一点一线。
湿润了唇, 吴窥江发现钟在御眼角也是湿的, 像是一滴泪掰两半,左右各一半。就这么多, 那肯定是高兴的呀。
没人告诉吴窥江他笑起来时脸上是冷的, 眼角是平平整整,所有的笑都是被环境挂上标签。此时近在咫尺,钟在御发现那双眼睛有了弧度:“你——”
吴窥江使坏:“不喜欢了?”
不喜欢这个人, 还是不喜欢这个吻, 太多不容许说“不”的问题了。钟在御知道吴窥江在逗他,不喜欢, 能一动不动随便吻?他反瞪一眼,打开车门。
吴窥江懵了:“你去哪!”他连忙去开车门,才打开,就发现钟在御不过是换个座,背对他, 蜷缩在后座上。
后脑勺上一个旋,吴窥江在后视镜里看了半晌, 应该是没事,才放心开车。
那长一个旋的又把帽子戴起来,不给瞧,装起独头蒜。
吴窥江怕他热了还不好意思脱外套, 调低了两度。
各自回味,钟在御住的老城区今夜灯火通明,普天同庆。
吴窥江不要脸地觉得统统在恭喜他,后座的钟在御明显没睡着,时不时不安地动一动。
车在菜市场门口熄火,吴窥江说:“陪我走一走。”
钟在御伶俐地爬起来,扒着窗户看清是哪儿,点点头。
吴窥江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想这羞涩得有点难办,十四五岁早恋的天雷勾地火,他家十八一枝花的钟在御羞涩闭成了花骨朵。
一下车,吴窥江就去拽钟在御的手。
钟在御自家门口哪好意思,扭着手腕却躲不开他的强势:“你别,被看见了。”
那都是嫉妒他大冬天的揣了宝贝,吴窥江不由分说,拽着手腕插进口袋,在那肉|体凡胎看不见的地方:“怕什么,天冷了,焐个手不行?又不是没焐过。”
钟在御咬牙:“跟那时候不一样!”
吴窥江语气嚣张,还挑了挑眉梢:“怎么不一样?”
哪能每次都被他压一头,钟在御不甘心:“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喜欢我。”
吴窥江强硬:“现在不是知道了?”
口袋中的手立马软了,筋骨酥化,钟在御没了力气,不跟他争辩。
到家楼下的路四五百米,如刚才的吻一般远远不够,这里倒是安静,只有远处有对结伴的姐妹。
筒子楼没电梯,吴窥江送人从不下车,第一回 送过这么近。发现楼梯乌漆嘛黑,手机照明,楼道里精彩纷呈,夏天吃的雪糕皮都有。冲锋衣里套毛衣,厚棉裤藏双腿,这时候怕磕着碰着细皮嫩肉,他要把人送到家门口,亲眼看着才放心。
一拽,拽不动了。
钟在御盯着他的眼,目光坚定:“你走吧。”
吴窥江以为他是怕被看见,毕竟家门口的地危险重重,两男人在一起,他可以不要脸,不得不顾及这张好看的脸蛋。他点点头:“行,我就送到这。”
松了口不松手,钟在御无辜地看他,就听对方说:“我都说喜欢你了,你还没回我呢。”像婚介所领证,盖个戳儿,咱两就成了,他热切期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