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窥吴江
屁股也不捏了,手里被塞了牛奶盒,连吸管都不劳费心塞进唇间。
和平共处,平均每小时吵一个三言两语即平息的小架。
大冷的天,骑什么自行车啊,吴窥江后悔就该等天热再买,这跟送高三学生PS3有什么区别。于是他抓着车座,不让推出家门。
“我要多运动,运动对身体好。老板你没事不要老是在屋里闷着。”钟在御拼命推着车把,龇牙咧嘴的模样,颇有以死相逼的架势。
吴窥江心思太多,顿时松手,力拔山兮地开口:“走走走,送你下楼,顺便跑十八千米的。”
等到送马路牙子边,钟在御上车,被逼裹了两条大棉裤还修长漂亮的腿撑着,逃之夭夭前留下几句不敢说的:“运动加牛奶才能长个。还有我都是和林森一起过生日的,他一号生我二号生的。”
合着拼死拼活就为了长个,吴窥江简直怀疑他跟自己在一起只为了长个。那还溜达个屁,没见过一脚踏在而立线上的男人还能蹿个的,他得多备增高鞋垫。
上楼回家,吴窥江一面藏起PS3、PS2,以及千疮百孔的PSP,一面抱怨怎么林森哪里都要掺和一脚。还有程鹿这个吃饭不干实事的,竟没把人干得下不了床。
他没想到是自己消息滞后,还自以为是。
钟在御发现林森只想站着不动,走起路来姿势诡异,拒绝坐与行,动一动还莫名地吸冷气。仔细看马尾辫狼藉,梳头的人肯定不是他自己。
“你生病了?生病还来?回家去办吧。”
林森今日迟迟地来,下车时差点一脚踏空,程鹿殷勤的,险些跟进来。过气歌星风光烁烁,钟在御瞧着稀罕,这是伺候小儿子还是祖宗?
林森拿着写字板,念念有词地算计,哪家最物美价廉,又如何配菜最合理而节约。老丁要定饭店请客,积蓄有限,退休金和群演赚的大头要给远帝都的儿子贴房贷。
新官上任三把火,老丁第一把火是宴请四方,过年不回家的都来。
林森烦躁地用笔尖挠头皮:“我不来老丁不放心,愁的一天都抽两包烟了。”
钟在御自知在老丁眼里,林森是亲儿子,自己连领养的都算不上。他问:“程鹿抽烟吗?”
林森懒抬眼皮:“好像抽吧,反正没在我眼前抽过。”
钟在御问不够:“你觉得奶奶最近怎么样?”
风吹草动,都没林森警觉:“你想问什么?”
明明没有人注意,偏偏钟在御鬼鬼祟祟:“你怎么样?”
“挺好。”林森眼睛雪亮,面上岿然,不断按动笔芯已经暴露他内心的不安……像背叛了这份友谊。
钟在御一个字都不信,他表达的方法特立独行,嘴角无措地上拉。
林森一言已尽:“是挺好。就是他下手没轻没重,我屁股疼。”还有心肝肺腑都要被捅出来的错觉。
他面色如常,钟在御五雷轰顶,习惯性的知无不言,左瞄右顾一番,确保万无一失才说:“他说要等我成年,你可不要说漏嘴。”
罪不能自己受,林森义气十足地应下,转头卖给程鹿,兜兜转转,程鹿比瀑布还急地又卖给吴窥江。
迫在眉睫的是新年,夏还妃已经预定了钟在御来过年,吴窥江每年只在这几天离开。许是各家团圆的日子,没了你就不是家,吴窥江对于吴家情感寥寥,但回去已成为任务和传统。
新年之后紧接着便是钟在御的生日,吴窥江心心念念期待的是这一天。从秋老虎到数九寒冬,单薄的牛仔裤换成厚棉裤。一条足以,两条节外生枝,每每把钟在御闷得满头大汗。
同林森过就同他过了,吴窥江主动退一步,不奢求钟在御进一步,还额外深思是不是太急切。毕竟于他而言相识不过半年,感情却一飞冲天地升温。
吴窥江九曲十八弯地打听,以往生日都是如何过的。
他去程鹿的公司。女秘书是线条精致的画中美人,深有自知,不往上凑,认为两位老总共商大事,正合谋霍霍哪家上市企业。办公室只剩下两人,一坐下,吴窥江暴露目的:“你准备怎么给小森林过生日?”
程鹿暴躁说:“我怎么给小森过生日关你屁事,还有什么小森林不小森林,他可是跟我告过状了,你要是再不改口,状就告到钟在御那边去。”
吴窥江暂时闭嘴,待秘书上茶,茶叶纷纷一旗一枪,细品着看程鹿办公室里的新艺术画。他和钟在御是沸水撞冷水,而程鹿和林森的恋爱却是一锅文雅温水,一应水到渠成。
程鹿对吴窥江这一份等不及没多少奇怪,只觉得是对方不如自己,哪里想过是几年的情感一朝迸发。
钟在御的身份证出生日期比林森晚一天,凑一起过,就是从三月一日那晚,过到凌晨,跨年似的横跨两人。年轻人最能熬,两个人不是缩在你家就是挤在我家,总之一间房里,同一被窝下静候午夜时钟敲响。
程鹿精心计算一号,吴窥江一心一意放在二号。
林森无事不登三宝殿,主动打来的电话不是力挽狂澜就是画龙点睛,“御儿是收养的你知道?”
吴窥江自认胜了一场,得意洋洋:“知道。”
林森嘴角抽搐:“其实吧,当时管的松,奶奶好不容能给他上户口,拿了我家的户口本作参考。非要比我小一天,虽然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比我大至少两岁!”
无非是,最小的孩子最受宠。奶奶当年小女孩纯情心态,睁眼说瞎话一口咬定是亲孙子,年龄往小了报,也是因为钟在御被捡回来时瘦瘦小小,可怜巴巴的一只。
吴窥江对钟在御这位奶奶真是越来越好奇,久病床前无孝子,奶奶收养爷孙俩的魄力怎么没影响钟在御呢。他抓心挠肺,求见这位传奇奶奶。
奶奶猴儿精,光听名都能嗅出蛛丝马迹,一眼还不得看穿底细!
钟在御更不敢让吴窥江见,还得提防他突然出现在筒子楼里先斩后奏,最后妥协,带了相册。
吴窥江一瞧,笑了,故意说:“你管奶奶叫奶奶?夏姐还不得要你改口叫夏妹妹?”
打眼的第一张照片泛黄,老相机和洗照片手艺高超,照片上旗袍女子仿佛一步横跨几十年。
钟在御说:“奶奶没有近照,只有以前跳舞的老照片,她每做一件新旗袍就拍一张。”
吴窥江粗略一翻,不下百张,准备一张张细细瞧。
年轻的奶奶美得仿佛要走出照片,逢风光岁月,连自己这个基佬都要被掰直,当年的男人势必都如见了血的苍蝇。有张侧颜像林青霞,旗袍都是好料子,那个年代价值不菲,配得珍珠翡翠倒是瞧不出真假。这些年里一定遭遇了什么,才穷困潦倒。
“你小心点翻,坏了奶奶该生气了。”钟在御抢过相册,嫌弃地问,“洗过手没?洗过了再翻。”
吴窥江哪敢讨嫌,哄都来不及,麻溜地进卫生间,手没沾水就兴冲冲跑出来:“你也没洗吧,定规矩还玩双标!”土匪抢媳妇似的拦腰一抱,推推搡搡进去。没走个几步,钟在御又坦诚听话,他正巧从后面抱着,就得寸进尺,大手掀开衣摆,在肚皮上一寸不落地揉捏。
洗手间不通空调,清清冷冷,还有一丝古龙香。两个人各自火热朝天。